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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强不息(1 / 4)

原来路的尽头真的可以与天相连,变成一条又细又长的丝线,相系于天地之间,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音然把头从书本上移到路上,又将失望的目光移回书本上,身下的石头如针毡,让她坐立不安,与往常一样,音然算准了时间,躲在岔路口的小竹林里,等待放学归来的劲松,然后红着脸,哑着嗓子,故意制造两人偶遇的假象,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可今天,左等等不到那个身影,右等等不到那个结果,音然的心里早如油煎火烤般,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沉沉浮浮。

他怎么还没来?劲松回来的路上有一条大河,两岸河堤很高,刚下过雨,河水高涨,他不会跌落河里去了吧?会不会?

他怎么还没来?劲松回来的路上有一片树林,树林里荆棘丛生,刚下过雨,泥泞遍地,野蛇出没,他不会被蛇咬了吧?会不会?

劲松!劲松!音然满脑子全是劲松的身影,那个少年在祠堂的灯下苦读,那个少年在苦难面前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那个少年在灶膛之间忙碌的身影,那个少年曾告诉自己,韩信年少时曾受过胯下之辱,大丈夫活于世间,本就该能伸能屈可是今日,那个少年,他的一言一行是如此的清晰,可他的轮廓迟迟不出现在眼前,关于这位少年的一切,都被雕刻在生命的长卷中,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不会因为纸张的泛黄而变模糊变不清晰,多年之后音然才明白,这份忐忑不安就叫思念,一份沉重、甜蜜的负担,是鸠酒也是饴糖。

摊在膝盖上的物理书,书本上的字全变成了可爱的小蝌蚪,在空气里游来游去,在眼前上蹿下跳,在竹园中嬉戏打闹,在这灼心的等待中,音然感到天地都变得恐怖起来,大地快被黑暗笼罩了,而心底的那束光迟迟未来,怎么办?怎么办?若再不回去,一定会招来老妈的毒打,自从父母在音枝“订婚宴”上大打出手之后,父亲已经连续两个月未寄一分钱回来,母亲脾气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暴躁,可以用阴晴不定四个字来概括,经常一个人坐在石井边发一天呆,嘴里喋喋不休,不知言语啥,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对自己发火或者毒打,而且越来越频繁,自己算不上错误的错误,都变成了挨打的借口,哎!音然也很迷茫,她很害怕那个风雨飘摇的家。那个家等到北风紧,雪花飘,必会墙倒房塌。

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不会来!不会来!不算!不算!这个竹枝上的竹叶怎么这么少?这个不对!不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折了几根竹枝,可每一根竹枝的结果都不如意,悲从心起,泪为情流,可音然不敢,她怕招来嘲笑,怕被人窥视自己的小心思,更害怕招来母亲的毒打,强烈的自尊心烘干了每一滴泪水,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第六感告诉音然,那个期盼的身影真的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然子,你一个人在干什么?撕这么多竹叶干啥?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还不快回去”玉莲一眼就看到在竹园里自怨自艾的音然,时间不饶人,不知不觉间,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了,犹记当年自己躲计划生育时,她还是个拖鼻涕的小女娃,“然子,都长成一个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样,蹲在地上数竹叶,快过来!”

“三婶”音然猝不及防,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的三婶,快乐像藤蔓爬上了脸颊,现如今的三婶,用脱胎换骨,炉火重生八个字来形容她,真真贴切不过了,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小爷爷口中无用的母鸡,也不是三叔开口闭口要休掉的母老虎,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她不再是传统愚昧的农村妇人,她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辛勤劳作换取尊严,谁说女人离开男人只有死路一条,留恋家不过是她们心中对家充满爱,她们不舍这份爱,谁说女人活着的使命便是生儿子,儿女都是上苍的恩赐,都是龙的传人,谁说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这只不过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残存的封建思想罢了。音然一见到如今的三婶就想到了自己妈,她为何永远依附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当出现裂缝时,不想着去如何弥补,反而是将裂缝越扯越大,她为何不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开创一个五光十色的明天?无休止的抱怨能换来什么?与其在悲叹命运还不如开拓命运,她总是在哭泣婚姻带给她的不幸,可她从不想如何从这种负面情绪中走出来,还彼此一份自由,还有园园妈,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儿子,她永远奔跑在生儿子的路上,丈夫无休止的辱骂、欺凌、家暴,难道真如她所说,所有问题的根源仅仅是她未生出儿子?张大关闭了肉铺,开始了游手好闲、好吃懒惰的生活,无儿子只不过是个借口,他的本质便是如此罢了,园园小学还没毕业就被停了学业,张大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光有美貌却没有学识,生活能对她露出笑脸吗?他的女儿们一天天长大,总有为人妻为人母的一天,难道她们也要拿命奔波在生儿子的路上吗?音然不明白,同样身为女人,三婶可以走出那个不幸的怪圈,她们为何不可以?原来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她们不是不可以,是她们认知浅薄,悲苦的并不是命运,是她们那可怜的认知,生活对所有人都是残酷的,能笑对生活的人,不是生活厚待了她们,是她们愿意睁开双眼,去追求去探索,一颗强大的内心做后盾,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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