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课外练习册都送给了自己,每次都一脸诚意告诫自己要用心去读书。
“小姑,你为何不用心去读书?”
“女娲娘娘在造人时,脑海里就定好了每个人的命运,有人去做官,官运享通,有人却楼倒房塌,有人去经商,家大业大,有人却血本无归,有人去种田,年年丰收,有人却颗粒无收,你小姑我,是个女人家,读书经商之路是走不通的,只能去嫁人生子了”
“可是,小姑”看着蹦跳远去的小姑,音然脱口的疑问只能咽下去,她更想知道为什么每个女孩都把结婚生子想的如此美好,家中多添了几张口,而每张口都需要衣食住行,不去劳作,不去耕耘,去何处取?去哪里觅食?难道女人来世间走一遭的人生,只是生儿育女这么简单吗?
去!一定要去!不管母亲说的什么风凉话,小姑对自己的心是善良的,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小姑,小姑嫁进山里,山路崎岖,道阻且长,往后见一面都困难重重,不论她用哪种方式出嫁,她都是自己可爱可人的小姑,她婚姻里的路该如何走,音然不知道,但此刻她定是幸福的,她定是爱齐磊表哥的,要不然也不会牺牲如此之多,一想到此,音然立即扔下手中的纸笔,追着送嫁的乐队朝村头跑去,远远的见花轿已落地,新郎将小姑小心翼翼抱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在礼乐的祝福声中,奋勇而去。
“小姑----小姑-----”
小姑她定听见了,隔着距离,音然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挥手送别的手势中,音然明白,她的人生将跨入下一个阶段,那个红色的身影越去越远,迎亲的队伍也看不到踪迹,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送亲队伍也五人、十人一组渐渐散去,音然垂下送别的胳膊,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如小姑般,坐在一个男人的车座后,离别父母与亲人,离别年少时的玩伴与知己,离别年少与青春,将自己往后的命运与这个男人紧密联系在一起,荣辱与共,生同寝、死同穴,若有一天,这个男人觉得前路太过坎坷,他抛弃女人,选择轻装便行,又或许他遇到了另一个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之人,女人又该何去何从?越往后想越可怕,这个女人回到父兄身边,然后换个男人,让这个男人再载着她扬长而去,除了嫁人这条路似乎无路可走,老天何其残忍,给了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又将女人禁锢在母亲这个角色中,这些未曾谋面的男人中包不包括劲松?他是如何看待婚姻的?他对自己又是哪一种感情?他能与自己长相守不分离吗?他还会如年少时,冲出来解救自己于难时吗?眼下他又在哪?寄出的信他收到了吗?他会不会已经忘了,在那遥远的山村里,有个日夜思念他的女孩,这个女孩曾无数次幻想此生与他拥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婚姻。
“小爷爷,你怎么在这?”人群散去之后,藏身其中的小爷爷就显得很突兀,他苦着一张脸,整个人无精打采,如被霜打过的茄子,新衣服的角色也被揉出了好几道皱纹,他在唉声叹气里寻找解脱,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父也忧心,只是父爱如山,不爱表达罢了,小爷爷对小姑的宠爱人尽皆知,他在小姑面前永远是一副慈父形象,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女儿长大,嫁人远去,心中空落,无法言表,音然困惑,世间每位父亲对自己的女儿都如此疼爱吗?自己的父亲呢?他清醒时,戏说自己早日去打工挣钱赚彩礼,醉酒时,骂自己是赔钱货,在自己与弟弟最需要他时,他选择抛弃家人,与小三携手浪迹天涯,不知午夜时,他能不能念起这对儿女一丝丝温情,他从未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一点责任,他活在随心所欲里,又被万丈红尘吞噬,还有姚娟,那么机灵聪慧双十年华的女子,此时,这个臭男人口袋里有几个铜板,有没有想过,他可以为你抛弃妻子,彼时,他身无分文,你又该如何自处,践踏她人的家庭,注定不得善终。
“你不懂,你小姑是活生生往火坑里跳呀”
絮絮叨叨,听着小爷爷说着前因后果,对于音然来说,有许多晦涩难懂的地方,小爷爷说国家不许近亲结婚,小姑肚中男孩十有八九是畸形,医生曾建议堕胎,小姑死活不同意,小爷爷说婚姻里只有柴米油盐的生活,生个畸形儿,小姑哪有活路可走,若人到中年,齐磊有钱了,小姑与孩子只有被遗弃的份,小爷爷说,小姑老来凄凉,一生会被这个畸形儿拖累,终有悔恨的一天,看着小爷爷前一言后一语,鼻涕一把,眼泪一串,凄凉话语中全是对小姑未来的担忧,愤怒话语中全是对小姑父人品的不满,孤儿寡母,深山老林中,无钱取妇,将主意打到无知的表妹身上,这是活生生把表妹拖进了火坑,一生一世呀!
音然明白了,小爷爷对这桩婚事是无一满意之处,“小爷爷,既然不满意,为何还大张旗鼓让小姑出嫁?”
“不嫁怎么办?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真到了那田地,我早死的连骨头沫子都没有了,眼不见心不烦,女娃子呀!蒲公英的命,被风吹到哪,就到哪里生根发芽”
多年之后音然才明白,小爷爷今日的举措,是一位父亲对离经叛道女儿最沉重的爱,看着女儿跳火坑,他尽了全身解数去干涉去阻止,可是爱情里的女儿一意孤行,她的双眼被爱情里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