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元在翰林院的职,让他去姚非名那里种地去了。
今年的工科科举,姚非名按照苏彧的意思,偏重于挑选农学方面的人才,倒还真被他找到了两个人——田伯耘和赵渠生。
虽然田伯耘和赵渠生两个人在文采上稍差一些,未能进入一甲,在此刻工科考试之中一个第四名,一个是第七名,不过两人在农学上都颇有心得,尤其是在如何插秧种苗和挖渠引水上有丰富的经验和独到见解。
他们对姚非名说,从前不敢在自家农田里太过放肆,毕竟一个不成功便是颗粒无收,要是有可供实验的田地随便他们来,那他们还有更胆大的想法。
姚非名:“……”行吧,反正是皇帝发的试验田,随便他们造。
不过他也让他们两人立了军令状,要是三年内出不了成果,便各自回家去。
程赫元和程锦元两兄弟来姚非名这里报到的时候,姚非名还呆了呆。
倒不是替程赫元这一身文采被皇帝发配来种地而觉得可惜,主要是程赫元这脸跟纸人一样惨白,姚非名是担心程赫元地没种几天,他就得给程赫元办丧事,反倒是程锦元看着是一块种地的料。
姚非名让程锦元下地干活,与田伯耘、赵渠生两人组了一个种地三人组,至于程赫元,姚非名在旁边搭了一个棚,让他坐在里面做吉祥物。
程赫元:“……”
谢以观知道这事的时候,先是问谢以欣为何没和他提及。
谢以欣说:“我知道啊,可是圣人没让我告诉阿兄,我自是要守口如瓶。”
谢以观看向谢以欣,少女较之一年之前眉宇间多了张扬的自信,这是皇帝给她的底气,如今她已然不再是那个被困在闺中的女郎,她与他一般,都是被皇帝重用之人。
“阿兄这般看着我干什么?”谢以欣稍稍心虚了一下,随即又挺起胸膛,“就像圣人与阿兄谋定之事,阿兄不会告诉我一般,我们都是为圣人做事,各司其职罢了。”
谢以观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谢以欣,反倒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日后也该如此。”
谢以欣顿了一下,小声地说:“阿兄莫要误会圣人,他看我的眼神与看你一般干净,所以他看中的该是我的才华。”
说完之后,她有点小骄傲地仰起头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谢以观愣了愣,又似在思考什么,居然当着谢以欣的面走了神,谢以欣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对谢以欣说:“那你看我……算了……”
他忽地低头笑了一下,“我去姚阁老那里看一下。”
谢以欣狐疑地望向她兄长,挺拔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萧瑟。
程赫元见到谢以观有几分窘迫,他自诩才华不输谢知微,只是他现在连翰林院都待不住,跑来种田还被人嫌弃,不单单是他弟弟,就是田伯耘和赵渠生远远见到他都要绕一下道,就怕他们经过时,万一程赫元倒下了说不清楚。
谢以观:“……”倒不至于如此,科考的强度多大,要知道在考场晕倒的举子比比皆是,但是程赫元能一路考上来,就说明他应该不至于一碰就倒……
谢以观打量了几眼程赫元,又有点不确定了,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程赫元:“……”
姚非名咳嗽了两声,开了个话题:“谢舍人来此,可是要代圣人传什么口谕?”
谢以观摇头,“我只是顺路来看看程大郎。”
“那你们随意聊,我且去看看地里的庄稼。”姚非名不待说完,健步如飞地离去。
谢以观、程赫元:“……”
谢以观笑了一声,问程赫元:“晋文在此可有什么心得?”
晋文是程赫元的字。
程赫元想要摇头,又怕被谢以观看笑话,僵在那里许久不吱声。
按着程赫元以往的行事风格,谢以观以为他多少会说几句带刺的话,却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程赫元压低声音问谢以观:“学生有一事想要请教谢舍人,不知谢舍人可愿赐教?”
“你说。”
程赫元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在田里干活的四人没朝这边看,他才继续说:“学生愚钝,没明白圣人将我派到此处的深意。”
他在这里那么多天,实在没有明白苏彧让他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真的觉得他随时没气,就地掩埋吗?
谢以观垂下眼眸,慢吞吞地说:“你的状元是圣人钦点的,要知道圣人并不喜辞藻华丽的文章。”
说明程赫元的文章里确实有点东西。
程赫元恍然大悟:“所以殿试那日圣人是故意将题目出成那般狗屁不通……不是,故意用那等朴实无华的辞藻来试探我们。我懂了!我明白了!”
他猛地起身向谢以观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谢舍人指点迷津。”
眼中对苏彧的崇拜之色更重了几分。
谢以观:“……”皇帝倒不是故意用大白话,而是她说话一贯如此。
算了,有人崇拜皇帝是好事,他就不破坏苏彧在外的形象了。
谢以观看过程赫元之后,又进了一趟宫,秋猎的日子临近,他还要与皇帝敲定最后的作弊计划——
别问,问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