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后她转过头,把手里的剑递给抱月,有气无力道:“祁湛的剑忘了拿,还要麻烦你明日跑一趟了。”
抱月走近后才看清小公子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菉竹,热水呢?”
菉竹见她没事,才匆匆把营帐外的热水提进来,抱月接过剑后就远离了营帐,待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压低声音道:“姜姑娘,再过两日我们便可回到虹安城。”
“不急这一两日,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殿下让我多留意辣椒气味,后来我找到不远处的小厨房。”
“我到现在都记不住去小厨房的路,太绕了。”
“我就是想着殿下会如何安排,走着走着就找到了这里。”
“你是不是在这待了很久?我这有套衣服,你一会自己收拾收拾吧。”
难怪她哭的时候总闻到一股怪味,还以为是自己眼泪和鼻涕呢。
姜小满把脸和脖子洗了好几遍,鲜血那种黏稠的流动感却怎么也洗不掉,衣服上也溅了血,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菉竹已经算很细心了,但对比下还是抱月更加细心,她知道小公子爱干净,趁着这段时间去烧了几桶热水,又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准备给小公子重新沐浴更衣。
“抱月,你真好。”姜小满抱着干净衣服原地转圈圈,“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你也累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抱月不累,不劳公子费心。”
你们一个两个都和铁人一样,显得自己很娇气。
重新收拾干净后,姜小满心理上的不适感才有所减轻,趴在床上一秒入睡。
祁湛回到自己营帐一顿乱砸乱摔,书籍瓷片散落一地,桌椅倒地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营帐,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关节攥得“咔咔”作响。
突然,他像被抽走三魂七魄,耷拉着脑袋,两眼空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回过神,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去所有不想要的记忆,跟着拖着重重的脚步杂乱地走着。
天已大亮,不知不觉他又走到姜小满的营帐外,刚转身想走就看见抱月急匆匆朝外走来,“发生何事?”
“公子病了,属下…”
没等她说完,祁湛眉头紧皱,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营帐。
菉竹正在用湿布巾擦拭她的额头和手心,祁湛一把扯过布巾,压着嗓子道:“你这样有什么用?”
说完就要解开姜小满的衣服,给他擦去身上的汗。
菉竹急忙拍开他的手,想要夺回那条布巾,“怎么没用?”
两人各执一角,谁也不让谁。
“呲啦—”
布巾被扯成了两半。
两人仍嫌不够,从嘴上的你来我往渐渐发展到了拳脚上。
抱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小公子满脸通红躺在那,嘴里嘟嘟囔囔。
抱月带着军医避开两人的拳脚来到床边,这会才听清小公子嘴里正嘟囔着“好吵”,将帕子打湿敷在他额头上,抱月来到两人身旁道:“公子嫌你们吵。”
两人这才意识到姜小满还病着,争先恐后想挤到床边,抱月又道:“大夫正在诊症。”
两人这才彻底熄火。
菉竹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对她惊吓过度高热不退有了心理准备。
祁湛内心的愧疚和自责翻腾不止,像漫延的洪流,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处躲。
昨晚先是让他处于危险境地。
又对着他大发脾气。
现在他病了,自己却只顾着在一旁同人争一时之气。
好在有抱月。
抱月又是擦汗,又是煎药熬粥,忙得脚一会没歇,刚回屋又是两眼一黑。
祁湛和菉竹正扯着一件干净衣服。
“他衣服湿了不换掉怎么行?”
“我说了我来换就行。”
“我来。”
“我来。”
…
…
两人虽是压着嗓子,可在姜小满听来就像蚊子“嗡嗡”叫唤,她昏昏沉沉把被子扯过头顶。
抱月放下药碗和粥碗后一把扯过衣服,“我来。”
“等等。”菉竹大脑疯狂运转,“我先问问她想让谁帮她换,不然她会不高兴。”
顶着其他两人质疑的目光,菉竹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挖出睡得正沉的姜小满,在她耳边轻声喊道:“醒醒,快醒醒…”
姜小满耳边又听见蚊子声音,一巴掌拍了上去,“蚊子。”
菉竹顾不上脸上轻飘飘的一巴掌,“他们要给你换衣服,现在该怎么办?”
“不换。”
她只想睡觉。
“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不换不行。”
菉竹的声音极轻却又很急,不断撞击着姜小满的大脑,让她停滞的大脑开始渐渐复苏,这才想起自己正在龙潭虎穴里女扮男装的事。
要命。
“自己换。”
菉竹把衣服放在她手上后,就盯着一步三回头的祁湛,直到他走出营帐。
姜小满病了的时候最讨厌晃动,每一次移动,脑袋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让人想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