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澜沉默了片刻,“就是你们先前说的那个人?”
“是,叫做李青梅的。”
阮江月头往后仰,轻轻呼出一口气,下颌朝着阮星澜身边点了点。
阮星澜拿了一坛酒,打开递过去。
阮江月握稳了酒坛,浅浅尝一口继续说:“她是焚月城中人,和孟星衍一起长大,还真是青梅竹马的身份。
只不过她有情,孟星衍无意吧。
其实那一日我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我便知道,那是孟星衍故意做戏给我看。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瞧见了,自己受不住,然后从此离开焚月城……”
阮星澜问:“那你当时离开了?”
阮江月懒洋洋地又饮了一口酒,点头应了。
阮星澜迟疑:“可是你白日和他说,他刺了你一刀?”
瞧当时两人神色,应该是确实发生过的。
往日里,阮江月与他倾诉过数次,但每一次阮星澜都很少插嘴,更不会询问她什么。
这一回他却也不知为何,说到这里便忍不住问出。
阮江月默默地喝着梅子酒,一坛很快又空了。
她散漫地用下颌点着酒坛方向。
等着阮星澜给她换了一坛新的才说:“后来我还去过焚月城一次,是收到他的信,说什么后悔了,想见我一面。”
话到此处,阮江月噗嗤一笑,撑着身下的垫子坐起来,凑近阮星澜面前低语:“悄悄告诉你——
那封信虽然是他的笔迹,但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写的。
可我还是自欺欺人,把那封信当成他写的,我去了。”
酒气合着女子幽香扑鼻而来。
阮星澜呼吸微绷,喉结滚动,瞧她身子歪斜,探手而出,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扶。
阮江月便就势额头抵在他手臂处,稳住身形继续说:“然后就被刺了一刀,他亲手刺的,心口——”
她捶了捶自己的心脏位置,闭上眼睛:“我昏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李青梅在我身边。
她说孟星衍刺我是为了放我的心头血,给她治病。
她说信是假的,是她模仿孟星衍笔迹写的。
她说,因为知道我不会对孟星衍设防,所以孟星衍才会选择自己动手,
她还说,她马上和孟星衍成婚了,要我留下喝喜酒,呵呵、呵呵……”
阮江月慵懒无比地“哎呀”了一声,声音浅淡之中透着几分好笑:“她说的那些屁话,我压根都不信!
我知道八成都是假的,他捅我的一刀可能有点什么因由吧,大致不是为了放血救命,可我已经懒得求证。
一个人的热情是有限的,总有消磨完的时候。
我那时,对孟星衍残存的几分热情应该是消磨光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下去。
我啊……兴许从小被父母冷落,所以落了什么不知名的心病吧。
我是个狠绝的人,最恨被别人放弃,更不接受任何有苦衷的背叛。
如果我发现,一个与我有关系的人想要放弃我,那我也必定立即弃了他,并且绝对不会回头。
孟星衍……我已经给过我们二人许多次机会。
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额头靠在阮星澜手臂处,轻轻哼了两声不说话,像是喝醉了似的。
阮星澜感觉她身子晃悠,不由再探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稳了几分,低垂眼帘,眸光落到阮江月微微泛红的脸上。
虽然阮江月说的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情绪,可他脑海之中竟能勾勒那些画面。
更能明白阮江月仿若毫不在乎的语气之下,那些陈旧的伤口。
孟星衍断腿不是她的错。
她为喜欢的人心痛难当惋惜不已,真诚陪伴,想鼓舞他重新振作。
可孟星衍不需要那样的陪伴。
反对她恶语相向,甚至和旁人亲密刺激她伤心绝望。
她耗尽了热情,最后选择彻底放弃,不再回头。
他无法评说这件事情。
只是一边咀嚼消化着阮江月所说的一切,一边心底深处,似长出一种古怪至极的东西,抓挠着他心中的血肉。
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的,不适和别扭来。
原来她以前真心喜欢过旁人。
连阮星澜这个名字,都是喜欢那个人的证据。
一时之间,有一缕极浅极淡的酸涩之意涌上喉头,让阮星澜喉间梗塞难耐。
那扶握在阮江月肩头和手臂上的手,也不知觉间没了平日的分寸,微微收紧,掌心隔着衣料,感受到了她肌肤上的热意。
“嗯……我对姑姑撒谎了。”
阮江月轻声喃喃,苦笑一声,“我不想在感情上做输家,那会提醒我以前没有人要,所以我也不想告诉姑姑,我和孟星衍以前的那些事……
不过什么每年放血,什么换取粮草,都是我乱说的。
粮草和兵器什么,是我用银子买的。
你看我越来越坏了,都会胡说八道了。
嗯,从小姑姑常与我说保家卫国,我也满环壮志热血奔涌,想要为自己生长的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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