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中心医院外。
好不容易停歇了一天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这种天气,沙市老百姓家里的衣服总湿漉漉的。
即使晾干了,摸上去,也有一种将湿不湿的润感。
雨天,总给人一种兴致缺缺的感觉,就连好不容易鼓起的干劲,也都焉了。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好几位都是撑着伞、埋头赶路,他们脸上,都带着疲累与麻木。
相比他们,站在路边,正等车的许半城四人,就显得与这阴沉的天气格格不入。
他们把林美心簇拥在中间,文向年身材高大,举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把林美心挡得严严实实,全然不顾自己打湿了的肩膀。
许半城和张文哲则站在林美心身边,正你一言我一语、把林美心逗得咯咯直笑。
今天出院、心源也有了下落,纵使天崩地裂,也挡不住他们的好心情。
网约车很快到了。
四人上了车,带着满腔喜悦,朝文向年与林美心家驶去。
文向年与林美心的家位于芙蓉区的天昊小区,距离南湖大学不算太近,乘车的话,也要半小时左右。
天昊小区是个有些年岁的老小区了。
小区大门口外有一条河、蜿蜒流淌,河上架着一座桥,多走两步路就到了河对面。
河对面
有个小型菜市场,许半城来文向年夫妻家时,经常和文姨一起过去买菜。
小区里头都是楼梯房,相隔不远,绿化不错。
里头住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偶尔也有一些年轻的外地人在这里租房,不过大多都是天黑了出门、天亮了回家。
文向年他们家位于小区角落最里面那栋,在三楼。
站在阳台上,能够看到小区外,位于对街的楼房。
天昊小区对面的楼房是两用式的,下方门面上方住户,一溜过去,整条街都是。
楼房鳞次栉比,一栋紧挨着一栋,形成数不清的巷子。
大雨中,幽深、晦暗的巷子纵横交错,即使隔着一条狭窄的马路,也能感知到从巷子里飘散而出的阴霾。
许半城一行人下了车,撑着伞,正打算往天昊小区里走。
许半城抬手看了眼电子表,叫住了前面的三人,扬声问,
“文叔,等下在家吃饭吧?
要不我去对面买点菜?”
文向年一挑眉,朝许半城招招手,咧嘴笑道,
“臭小子,我都安排好了。
走走走,先回去再说!”
许半城一挑眉,没有多问,撑着伞快步追了上去。
大门口到小区有一段距离,但四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7栋一单元楼下。
楼道里的灯早
坏了,许半城去催过几次物业,也没人来修。
他们收起雨伞,抖落伞上的雨水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楼上走。
文向年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咔啦”一声,打开了门。
随着门被拉开,门内明亮的灯光顺着缝隙钻了出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锅勺相撞的声响、以及勾人的饭菜香。
林美心脸上浮现惊讶,她仰头看向文向年,疑惑问,
“家里有人?”
许半城和张文哲也都面含好奇,齐齐看向屋子里。
文向年把手搭在林美心肩上,揽着她走进去。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是老房改造,装潢什么的都按照林美心的要求来的,所以整体看上去很温馨,一米白色为主。
进门就是餐厅,餐桌是深蓝长条型,能坐下六个人,桌椅的脚都包了小巧精致的蕾丝边布兜,拖动桌椅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
餐桌旁的米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幅手绘的艺术画。
那是林美心闲暇时,自己画的阳台上的花草。
餐厅左边是客厅。
深蓝色的布艺沙发上搭着米白色的绣花防脏布,白色的茶几上也搭着同色的、带流苏的垫子。
客厅再往左,就是阳台了。
阳台一般晒衣服以及种着林美心喜爱的花草,通过阳台,
可以看到对面老旧、但很有年岁感的楼房与小巷。
客厅与餐厅是在同一个空间里,正前方有一条走廊,走廊右侧是洗手间,尽头是呈夹角的主卧与次卧。
至于厨房,在餐厅拐角,和客厅呈对立面。
许半城一进门,就看到厨房里有人影在晃动。
不等他问出声,厨房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他们,关了火后,快步跑出来。
人还没露面,和蔼带笑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文老爷,您把文太太接回来了?”
许半城抬眼一瞧,就见从厨房里走出一位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她面容苍老、五官却很精致,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可惜,一道蜿蜒狰狞的疤,从她鼻梁上一直划到颈部锁骨处。
透过这道疤,能想象到,当时她一定经历了很痛苦的事。
她头发斑白,整齐盘在脑后,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裙,上面套着个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