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喝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造了多久,反正也没谁去看时间。等大家吃饱喝足,牛也吹得差不多了,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陈初五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柳文翰叫住。两人回书房,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夺回阳寿的感觉如何?”
“这个,好像没啥区别。就是心里踏实了许多。”
柳文翰点点头,话音一转:
“陈初五,有没有想过换个营生?”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初五有点儿措手不及。
柳文翰怀念着说道:“说起来,当初上任的时候,看到你被邪祟夺去阳寿,危在旦夕。我便徇了个私,给你添了个阴差的职务,保着你还能在阳间行走。也好想办法把阳寿夺回来。现在看来,你做的还不错。”
“既然我做的不错,那为何你突然问我换营生。”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吗。现在你阳寿回来了,虽说只有一半。但也能活个二三十年,就算没有阴差身份,也能留在阳世间。至于后面那一半,兄弟们会帮忙给你夺回来,这个你无须担心。这些日子里,你在阳世也交了很多好朋友,眼瞅着也要成婚了,也没必要继续昼伏夜出地,做那打更的活计。换个好点的营生,对你不是难事,这样也能照顾到家里。”
“这……”柳文翰的话,道理是没错。但陈初五总觉得,就这么离开的
话心中格外舍不得。
柳文翰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展颜道:“你不用舍不得我们,人生短暂,几十年一转眼就过去了。只是现在换一份工作而已,你依旧是阴司巡游,只是等你百年之后再上任,咱们这些老兄弟,到时候又能聚在一块儿。”
见陈初五不说话,柳文翰继续劝说道:“若真放不下,我可以跟大老爷求个恩典,把你对阴司城隍的这一段记忆,暂时封印起来,等你回归的时候再解封。那你就不会难过了。”
陈初五转过头,长长地看了柳文翰一阵:“你好像什么事儿,都帮我考虑好了一样。”
“哈,只是多一个选择而已。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选择。”柳文翰站起身,拍了拍陈初五的肩膀:“快成家了,也是大人了。该为自己、为家庭考虑……”
陈初五沉默了,心中纠结万分:这就到了,要说告别的时候了?
……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李小满一家应邀来带到了陈家小院。陈初五和爷爷热情地接待。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他俩的关系已经挑明了,无需再遮遮掩掩。于是大人们说话的时候,陈初五便跟李小满凑一块儿,说说悄悄话,逗逗黑尾鸡,看着就让人觉得甜蜜。
大人们看到此场景,亦是相视一笑。民间没那么多复杂的规矩,只要小两口感情好,以后日子过得
和睦,那就最好了。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以后应该不错。
对了,顺便说一句。黑尾鸡心心念念的大红冠子公鸡,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也不知道陈初五几时才会想起。
席间,大人们也借机把两人的婚事定下了。
这事儿算是铁板钉钉了。
这一场宴席,大家宾主尽欢。
等宴席散去,陈初五一路把李家众人送到了马掌胡同。
回来的路上,寒风一吹,脑子清醒了许多,心中却也生出了几分惆怅。突然不想回家了,便这么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目前出现了一幢高大的建筑。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城隍庙。
还是放不下这里啊……
陈初五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却见柳文翰拧着俩酒壶走了过来:
“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跑这儿干嘛。”
“你不也一样吗。”
柳文翰摇头一笑,把手里的酒壶扔了过来。陈初五抬手接住,然后两人就坐在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日子定下来没?”
“月份定下了。具体时间得等开了年,小院修缮好再说。要花个两三月吧,大概是四月份,到时候再挑个好日子。”
“倒也合适。”柳文翰点了点头。
“对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你还欠我一场考验。以前说了,我得经历四次考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阴司巡游。结果这过年的饷钱都发了,考验还不来,我这心里没有着落。”
柳文翰笑了:“这就是你选择留在阴司城隍的理由?”
原来,陈初五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继续做他的阴司巡游。
“当然不是。只是觉着,老百姓太苦了。”陈初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看看这世道。上有官府欺压,下有地痞流氓、老渣百戏团这样的祸害,外有洋人压迫,还有各种邪祟出没。我知道我一人力量微薄,但也想尽自己的力量,为老百姓做一些事,让他们过得轻松一些。”
“你以前可说不出这些话。”
“以前浑浑噩噩的,只想着吃口饱饭。做阴司巡游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遇到的事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