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需要补贴月妃娘娘的用度,所以您才做一些刺绣的活计,怎么到了如今这样的时候了,还是要这么辛苦。”
说着,莺儿几乎是要上来抢走她的针线,被花解语闪身便躲过了。
“我从来都不敢忘记之前的我们是多么的孤苦无依,以至于到了堂堂公主还要亲手做女工的地步,到了现在,如果失掉了这么点警醒的话,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不是白费了么?”
丝线依然在绣架上辗转,花解语的心绪不知为何居然会平和了些,或许是刚才的一番自我安慰所起到的实际性的效果。
“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小心谨慎。”
莺儿从小跟着花解语,从一开始的冒冒失失、缩手缩脚的状态到了如今的地步,其实已经好了许多。
可是花解语还是有很大的担忧。
花解语索性放下了针线活计。
毕竟心里面缠着事情的话,做什么都不如意,花解语看着绣布上失了神采的蝴蝶,觉得一阵的心烦。
“莺儿,等晚膳之前,请太傅去聚贤楼,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议,请他务必到达。”
莺儿得了命令很快便出去了,倒是花解语本人,兀自在殿房内挣扎。
有了决断,花解语低头看了看身上宫装,决定换个爽利的。
这件鹅黄色的宫装?
好像是有太过于鲜艳的嫌疑。
那这件水蓝色的?
貌似又显得单薄了些……
这支蝴蝶状的碧钗呢?
好像是太过于招摇了,她又何曾用过这样夸张的东西?
总之是反反复复的,花解语最后坐在铜镜前面让宫人束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也会在穿戴的方面如此在意了。
就像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花解语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招呼着宫人替自己净面,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自从慢慢地在太后和秦帝的面前露了脸,花解语的正当权益便一件一件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比如,在自己的宫内办一个私人的聚会,或赏花,或温茶。
又比如,偶尔出宫一趟,联络下昔日宫外结下的关系,只要能赶在宫门下钥前回来便是可以。
原本私下出宫也不是一两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可她早在上午就确定了下去的行程,临了了,却又无端的紧张起来。
“公主,近日里,可是有什么中意的人?”
冷不丁地,身后拿着梳子的侍女问道,明显带着调笑的信息。可是,花解语听到了来自于头顶处的发问,莫名地觉得心下一紧。
花解语的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红了起来,似乎是刚才净面的时候丝线绞得紧的缘故。
“你这个小丫头,胡乱说些什么?还不好好干你的活计。”
心里面带了莫名的情绪,花解语的声音里面居然带了娇嗔,所以几乎是话一脱口的时候,花解语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奴婢虽然没有读过书,却也是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的,公主您之前一贯是不怎么在意穿衣打扮的,可是今日里却是注意了起来,这样的举动……”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刻意了。
花解语从心底里接完了这句宫人没有说完的话,脸上却努力摆出了一副愠色。
“明明都是些黄毛丫头,嘴上却情谊之类,等过了今年的除夕,我就做主,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嫁出去。”
主仆间的谈话也算是和和气气的结束,花解语的心境却不由自主地乱了开来。她看了看自己头上的发饰、面上的桃色妆容、身上的天蓝色宫装,就这样站在铜镜前,迅速地红了脸颊。
一种热气的气息,就这样一直从头顶烧到了脚底的位置。
不过是去见傅颜罢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花解语内心忐忑,以至于一路来到傅府,都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因为安妃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宫女一声提点。
自己对傅颜,似乎刻意了。
傅府内,傅颜坐在大殿喝茶,一眼便把门边的花解语看入了眼底,花解语今天身上透露出来的属于女生独有的气息,险些灼伤了他的眼睛。
伸去放茶杯的手臂就这么一顿,傅颜把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花解语的位置。
这是女孩子一贯的装束,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花解语,为人和她的名字一般,一向是清清爽爽善解人意的,有时候站在一堆姐妹里面,完全没有出彩的地方,就像是默默开放着的花朵,独自绽放,待人欣赏。
可是今天,这待人欣赏的花,却主动变得出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