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起了CPR。 两分钟,五组,每一次的按压深度都得到位。当初训练时,面对着假人,Anela已觉要花的力气太大,再加上速度要求,总体绝对是巨大的挑战。她每次总是堪堪及格,事后总会气喘吁吁。而现在顾不上太多,大脑和双手也忽略了外在的难受,她一心只想救人,五组CPR很快就做完,然而人却还没醒——还是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AED!AED!另一辆车从远处站点取来除颤仪的时候,Anela简直想哭,她贴电极的手能克制住不颤抖,但脑海里却不住想起庄森的身影。如果他在,一定能处理得更好。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样救了一个人。 “Clear!大家不要接触到他。”Anela打了手势,围观的一群人又退了一步。除颤完成,她必须再做心肺复苏。可是那头从车厢里救出的一个已失去意识的伤者,浑身浴满鲜血,同样急需救护。 Anela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如果救护车再不来,死亡就必然发生。形势越发严峻,那边的叫喊还在继续,Anela不敢停手,不敢回头,甚至不能闭上眼睛。她的内心同时遭受着巨大的煎熬。 “这边我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Anela以为自己听错,可那人紧接着就喊了她的名字:“Anela你做得很好,继续,坚持住,那边的伤者交给我。” 庄森来了!她没空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一个医生前来帮忙,她的压力总算减轻。 “坚持住!”在向伤者说,也是向自己。 终于做到第三次的第四组CPR时,各家医院的救护车陆续抵达,车上的医护人员在这一次心肺复苏完整完成后,紧急接过了手,Anela全身失力,向后跪坐在地上片刻后,庄森走过来扶起了她。 “你去旁边休息,”听着她略有急促的呼吸,他强制要求,“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如果这些医生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帮手做好,你回车上去。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希望我救完了这些人,最后一个还要来救你。” “I''''OK。”她说话已是气力不足,但仍旧倔强。庄森不管她的这句回应,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打横将Anela抱了起来:“没地方洗手了,你凑合一下。你车在哪儿?我搭计程车过来的,车停得远。” Anela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累到了,就连被载着送到医院,她也还是晕乎乎的。庄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就有些急,一将她送到最近的私家医院,就托人先给她安排了心电图。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检查与用药,缓过一阵之后,Anela已经觉得自己的情况好多了。但是庄森坚持要她留院,在处于医患关系时,后者总是说一不二。再加上他现在糟糕的脸色,识时务的Anela决心暂且闭嘴,等他走了之后她再悄悄出院。 然而毕竟做过夫妻,就算再没默契,庄森对于她也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安排了单人病房,他在正对病床的沙发上坐下,报纸杂志一翻,一副就是不准备走的姿态。 Anela顿时有些着急。Oscar和周阿姨还在家,她趁庄森去跟医生讨论她的病情时已经偷偷打了电话说自己可能晚归甚至不归,冰箱里还有午间吸出来的母乳,家里也还有奶粉,周阿姨自然可以把Oscar照顾得周到,她大可不必担心那头。但自己这边,就单论涨得发疼的胸部,在庄森死赖着不走的情况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一动,他肯定就要发现端倪。 早知道就该断奶的。 “是该断了。” 庄森低低说了一句,脸色并不见好。 Anela原先思绪不在他身上,便没听清他说什么,傻愣愣地又问了一句。庄森这下一抖报纸,直接站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沾有血迹,也不再平整,按理说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略有狼狈的,可偏偏这个衣架子,此刻还是自带风流,相当倜傥。 Anela咽了口水:“庄森,你是不是该回去换个衣服?” 庄森将手背到身后:“我会换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有些心虚。Anela庆幸自己有点小近视,在这种略微昏暗的环境下并不十分看得清他脸上的神情,否则更是要被他唬着了。 果然,下一刻,庄森就开始装:“Anela,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Anela身体颤抖了一下,心里虽然认为他绝大部分有可能是要诓她,但还是有一丝丝害怕。庄森这个死脾气,发起火来确实让人不好受。 她闭嘴不言,他也是硬逼不来,从前就是如此,何况现在还要照顾到她的身体情况。只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庄森佯装退了一步,做出要走的姿态,临开门前又折回来问了一句要不要扶她去个厕所,Anela果然上钩:“要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