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子规纤细,此时又羸弱,一身淡蓝色袄裙衬得她一时像下凡仙女,一时像病中西施。玄乙身上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致,她的袄裙还是绿的,而且更绿了,她来的时候还像一棵水盈盈的胖葱,如今完全就是一棵熟透了的大油菜。 玄乙忍不住看了采买衣服的若无一眼,直男就是直男,重活八辈子都还是直男。 那边郎中给子规把了脉,说外伤倒是不打紧,外用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好好休息养着便好,但呛了的那几口水、受了的惊吓会不会伤身,还须观望。说完开了几副方子,又给守在旁边的李鸿鹄留了名帖,道是若有什么异况随时通传他便好。 料理完子规的伤势,郎中又来给玄乙把脉。 这郎中是珞城有名的大夫,叫杨念恩,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的赤脚医生,平易近人得很,可真若论起本事,就连宫里太医院的院正碰到什么疑难杂症了,都得提着一壶好酒登一登老杨家的门。这样的杏林圣手,能在大衡都城有这番威望,自然对朝局了如执掌。 而且论起起来,他还和李家已故的祖辈有些交情。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今日这两位姑娘的身份的。 然则祖辈有交情终归是祖辈的事,李倾海是当今皇后的亲弟,是掌控南境兵马的上将军,京城除了皇家,再尊贵也不过如此了。 杨老今日是带着十分的小心和谨慎来出诊的。所以给子规诊脉时,他态度拘束恭敬。可到了玄乙这里,他只觉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十分可爱,又和自己孙女一般年纪,便松了心防,对玄乙说道:“爷爷有句话,丫头听了别不高兴,都是为了你好。” 玄乙也觉得这老者面善,虽然素未谋面,但老者的眉眼让她觉得熟悉亲切,便开口答道:“爷爷请说。” “丫头平日里,可是喜欢吃甜食?” 玄乙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杨老笑了笑:“丫头现在这样,芙蓉面莲藕臂,搭配你的年纪,很是可爱。但你再大一大,如若不控制自己吃甜食的量,牙齿里就会生虫,小肚子上也会有肉肉,这样下去,可就要影响长高了。咱们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长不高可怎么办?所以啊,听爷爷的话,甜食不能再多吃了,好不好?” 杨老先生话音刚落,在座的都明白,这是敦促李玄乙减肥了,继而几个女眷脸上都有了嗤笑之色。 玄乙的脸红起来,但她倒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一点都不能吃吗?要戒多久啊……” 陈天忌在一旁听了她这句疑问,忍不住垂首一笑。 杨老先生嘴角也弯起慈爱的弧度:“不是完全不能吃,可以每隔几天吃一点,但只能吃一点。平日想吃甜了,就吃些时令水果。” “哦……” 杨老先生给两个丫头看了,陈天忌和李鸿鹄将老先生送出门。 杨老先生不放心,又嘱咐鸿鹄一句:“少将军,长兄如父。三小姐还是个孩子,有些话她听不明白,但老朽觉得还是应该知会您一声。可否借一步说话?” 提及玄乙,陈天忌有些紧张起来:“可是三小姐身子有碍?” 杨老先生有些讶异是陈天忌先开口关切李玄乙,但也只是一瞬怔忪,并未露出异样神色,只摇了摇头。 陈天忌吊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半截,见杨老先生没有跟自己透露内情的意思,便自觉退远了一些。 杨老先生见陈天忌走远了,开口对李鸿鹄说道:“三小姐身子并不太重,只是微微有些胖罢了。但她长的肉不匀称,都在腹部,如今年纪小,骨肉都是水做的,轻得很,还不打紧。但等她大了,这些肉都成了肌理,久而久之,就会压着她的腰骨。女子十三四岁是长身体的关键,身量不高、腰疼这些都还是小事,怕就怕影响了葵水,也就是女子胞,这可是关乎她一生的事。少将军一定将老朽的意思转告给将军和夫人,三小姐的饮食,该注意些了。” 李鸿鹄虽已弱冠,也理解今天到场的这些人,除了他,杨老先生也没得别人可说了,但他一个大小伙子,这么直接听葵水、女子胞这一类词汇,难免有些羞赧。 不过他知道杨老爷子这是真心为着自家妹子好,于是满是感激行了礼:“多谢杨老先生,晚辈一定转达家父家慈。那子规呢?可有什么须得注意的?” 到底是一母同胞,鸿鹄还是最记挂子规的。 杨老先生摇摇头:“大小姐虽纤瘦,但体魄还算强健,而且宰相世子出手快,并未在冷水里浸泡太久,除了老朽方才的药方,注意休息便好。” “多谢。”李鸿鹄再次行礼。 杨老爷子走后,陈天忌才又走回李鸿鹄身边,他仍是不放心,追问一句:“方才杨先生同李兄交谈良久,可有什么是天忌能帮上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