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皇后每每见了太子,都耳提面命,要他再更加勤勉一些,太子这边的朝臣们也恨不得太子能一天想一个辅国的章程出来,好夺得陛下欢心,早日继承大统。 皇后也好,朝臣也罢,固然是一片好心。但是太子难道不努力吗?放在任何一朝的史书之上,太子都算是个极为努力的储君。 然而天道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未必酬勤。 三十多年的东宫岁月,将人性考验得太透彻,考验太子,也考验陛下。 考验太子的野心和耐心,也考验陛下的胸怀。 太子注定要落下乘的,他不如他的父亲心狠,只这一条,一败涂地。 玄乙睁开眼睛,慢慢朝太子走过去。 “公主……”宫人们生怕玄乙的靠近再次让太子发癫自伤。 可玄乙在宫中那几年,同太子和太子妃都十分亲厚,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太子身边,蹲下来,握住了太子无力垂在地上的手。 “哥哥。”玄乙唤了太子一声。 太子被这一声叫回了魂,他所到之处,长辈叫她“太子”,旁人叫他“殿下”,就连他一生挚爱的太子妃,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这个丫头,他的表妹,叫他“哥哥”。 他突然就在这个遥远而亲近的称呼里放下了心防。 太子宛如孩童一般,嚎啕痛哭起来,他紧紧握住玄乙的手。 “玄乙,我不想做太子了。如果我不是太子,母亲就不会在玉鸾宫孤老一生,宛如孀妇。老师就不会铤而走险,丢了性命。还有……还有我和芳歌的孩子。如果我不是太子,他今年……今年已经是可以上学堂的年纪了。如果我不是太子,只要我不是太子……我不想做太子了,不想做太子了……” 玄乙自己也落了泪,但她还是抬起衣袖,为太子擦拭着脸庞。 “哥哥,别怕。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别怕,哥哥……” …… 太子在玄乙的安抚下,进了内室,这一天心力交瘁,太子很快就睡着了。 天色已晚,玄乙和陈天忌本想告退,皇后却留住了他们。 皇后转头对蔡嬷嬷说道:“相宜,派个得力的,去天机观,把那小道士找来。” 皇后此言一出,玄乙和陈天忌心中大惊,皇后为何要见王昭,还是在这个时辰。而且宫中耳目众多,王昭进宫,怕是瞒不过陛下。 蔡嬷嬷也很是为难:“娘娘,宫门再有小半时辰就要落锁,天机观到宫城……恐怕赶不上……” “呵……”皇后冷笑:“区区一道宫门锁,若他进不来,倒是本宫高看他了,且派人去就是,好歹让我看看他的本事。” “母后。”陈天忌也忍不住开口:“可是陛下那边……” 皇后凤眸微抬,对陈天忌似乎仍有试探,但打量他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本宫执掌后宫近四十年,很多事情,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如今若再不愿,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玄乙在一旁看着,她十二岁进宫,陪在皇后左右,姑母姿容冠世,气韵非常,可给人的感觉,总是凤仪万千中透着和煦,直至此刻,玄乙才觉得,所谓中宫威仪,原来是这样。 暗卫去“请”王昭这近一个时辰里,玉鸾宫正厅,皇后、玄乙和陈天忌无言地坐着。 玄乙隐隐觉察到,他们如今在等的,并不只是王昭,而是在等一个能彻底改变前世命运的契机。 皇后捏着眉心,那天见过那小道士,她回宫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小道士所说的“母亲与您算是旧识”是什么意思。 这小道士的容貌,长得肖似一人——二十五年前,雍州太守的夫人。 那雍州太守是曾有识的学生,当年他成婚,皇后为了给太子撑场面,也为了彰显东宫对曾有识的尊重,特意召了太守和夫人进宫,闲谈许久,还给了赏赐。 后来某次宫宴,陛下酒后乱性,竟强行幸了太守夫人,太守辞官,满朝哗然。 文臣们死谏,为了王朝颜面,处死不贞的太守夫人。 皇后却想起他们夫妇进宫时的恩爱模样,明明是陛下的错误,却要一个女子付出性命和名节。皇后不忍,便给陛下出了主意,不妨让她去道观清修,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之后的事,皇后便再不知晓。 原来她竟有了身孕,生下了陛下的儿子…… 子时将至,王昭踏月而来。 今日他未着道袍,只是穿了一身深色的便衣长衫,长发束顶,面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