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时照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下颌。 开始还只是探究,可慢慢的,他的瞳孔被越来越浓的愠怒遮蔽。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清减了!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容姿! 流徽……流徽明明依旧如同九天仙女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在老去! 陛下眼中的怒意还未消减,突然他的眼睑抽了一抽,继而是满脸烦躁,烦躁过剩,甚至有些狰狞。 他的手从下颌上移下来,飞快地来到胯/下,忍不住地用力抓挠起来。 陛下的心中涌上恨意,表情也阴鸷。 数月之前,流徽同他如胶似漆起来,这般亲密无间,是他渴求了半辈子的光景。 他那样幸福、满足、不知疲倦,可好景不长,还不到一月,他那里便出了问题。常常又痛又痒,而且不是皮肉上的,那感觉是从里头往外渗的,再怎么搔抓也不得其法。 而最重要的是,这几月下来,那处地方被他抓得伤痕累累,皮肉破损再愈合的过程,会更加刺骨麻痒,好了再伤,伤了再好,如此反复,那里时常肿胀、破溃、流脓…… 他召过太医,也宣过方士,药物、符咒都用过了,皆是无甚大用。 那处地方偶尔体面一点的时候,流徽倒是依旧愿意同他亲近,他也会尽情宣泄对她的爱与欲。 可那处地方不体面的时候,流徽眼角眉梢偶尔流露出的嫌恶,让他倍感痛苦。 他那样地爱着她,等了半生,终于等到了她的回应。可因为那里的病痛,她的眼神又疏远冷漠起来。 他爱了她一生啊,他真的受不了,受不了…… 陛下此时的眼睛,竟在阴鸷与恨意之间蓄积了泪水,这片刻的情绪变化,被一旁的内侍总管看在眼里。 “陛下,您别抓了,奴婢这就找太医院的人过来。”内侍总管语气恳切,心疼万分。 “废物!一群废物!全都是废物!!!”陛下将身前的铜镜、花瓶、博古架全部推到,琉璃瓷器碎了一地。 陛下的头发在怒意的迸发中已经松散,宛若一头疯狂的老兽。 内侍总管赶紧宣了几个小内侍进来收拾,又递信儿去了太医院。 内侍总管有条不紊地做着差事,心中却有了盘算。 他是童子宦官,有记忆以来就在宫里,跟着师父伺候过先帝。 先帝那时候也是这样,励精图治了大半辈子,老了之后整日在后宫求欢、在宫外求药,可这两桩事其实求的是同一样东西——青春不老。 帝王比寻常百姓更惧怕死亡。 可一旦开始煞费苦心的谋求长生的时候,死亡便离他们更近。 先帝薨逝的时候他跟着师父去瞧过,当时先帝身上有股味道,就是那种雨后山中,被践踏了无数次的糜烂的青苔的味道。 内侍总管觉得,他近来似乎在陛下身上,也闻到了这种味道。 先帝去后,师父殉主,那是因为师父没有办法,他跟错了人,跟了二王爷。可当时只是个小内侍的他是机灵的,他背着师父,偷偷为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传递消息。这才换了这大半生的荣华富贵。 如今宫城里又要起风了,他也该给自己找个避风的檐。 所以待太医安顿陛下歇了,内侍总管便跟一个心腹小太监耳语,让他传了信儿,去天机观。 陛下次日醒来的时候,那处地方已经上了药,被棉布包裹着,痛痒只剩少许,已经好了很多。 陛下的神志也清明不少,今天还要上朝,大衡还需要他。 内侍总管伺候陛下更衣,袖子才穿了一半,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跑进来,踉跄着跪下:“陛……陛下,大理寺卿求见,说是……说是得了地方州牧的消息,诚……诚王……” “诚王怎么了?!”陛下来不及整理好龙袍,掰着那小太监的肩膀。 “诚王殿下在归林山遇……遇刺!” 陛下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迫切问道:“暄儿……暄儿可伤了性命?” “奴……奴婢也不知。”小太监早就被陛下居高临下的气场吓了半死。 “宣!宣大理寺卿进来!”陛下急切道。 或许是因为诚王再也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陛下近来想起了许多诚王的好。 在安王和王暖出生前,这个敦厚的孩子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两三岁的年纪,看不懂奏章,也不太明白大人的辛苦,但却愿意陪在熬夜的父皇身边,这是个很孝顺、很贴心的孩子。 陛下如今回想起来,诚王并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