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扯着嗓子问玄乙,知不知道她此生最恨谁。 陈天忌分明看到一旁安静坐着的子规,盯着玄乙的眼睛迸发出如火的恨意。 她都要死了,还要将纹着小燕子的手剁了去。 这小燕子,是不是真的和玄乙有什么关系。 安王给子规黥上这只小燕子,用意到底是什么…… …… 玄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 睁眼便看见陈天忌忧心忡忡看着自己。 玄乙的头有些发沉,她只记得昨天喝了酒,倒在陈天忌怀里哭,但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忘了。 玄乙此时还是有些伤感。 陈天忌发现她有些不对,立时调整了情绪,想要逗她开心:“不记得你昨晚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安王整个就是变态,将前世的我都衬托得初具人形。” 陈天忌这句话是将玄乙的意思夸张了些,玄乙对他还是客气。 玄乙的原话是“这样一看前世栽在你手里也还可以,好歹还能有个全尸。” 这句话让陈天忌一宿没睡着,心疼得恨不能让玄乙捅他几刀才好。 玄乙听了陈天忌这话,一时哑然,半天才道:“哇,我喝多之后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至理名言。” 玄乙这样的态度反倒让陈天忌舒服许多,玄乙脸上但凡有一丝歉意,他都承受不住,他的良心、他的爱,都承受不住。 陈天忌坐到床沿,摸了摸玄乙的头。 “孟老刚走,翰林院人心不稳。孟老将这个摊子交给我,我便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明日开始,我会很忙。” 玄乙点头:“应该的,朝政为先。” “王昭要亲自跑一趟雍州,他和他的心腹人马也要离开珞城一阵子。” “去雍州?为何?去找诚王表哥吗?” 陈天忌没否认:“去找诚王只是一方面。他主要是去寻一个人。” “谁?” “三十年前的雍州刺史。” 玄乙低头思忖片刻,眼睛猝然一亮:“就是……就是王昭娘亲的上一任丈夫?王昭寻他做什么?” “如今安王入狱,诚王就藩,王昭回归皇室已是迫在眉睫之事。这些年来他游走宫廷,他眉眼同陛下年轻时本就很相似,要紧的老臣对他的身份都有数。宫廷里头的宦官侍卫也早就站好了队。但御史台言官那一关不好过。王昭的母亲毕竟不是内宫妃子,言官们一定会死咬礼部章程,这样一来,王昭的身份认证会很麻烦,若再有人从中作梗,拖个五年十年也是能拖上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让陛下亲口承认,当年是他奸污了朝臣的妻子,让她怀了龙种。” 玄乙咋舌:“陛下能干吗?陛下最在乎名声了,他当年都不会承认,如今更不会承认的。” 陈天忌点头:“所以需要证据,逼迫陛下不得不承认。王昭母亲的遗物里有陛下送她的贴身物件,王昭也在冷宫里找到了当年目睹这桩事的嬷嬷,若那位刺史敢为人证,那便是人证物证齐全。陛下赖不掉的。” 玄乙的眉头皱起来:“那个刺史大叔……人家愿意吗?当年人家都怒而辞官了,如今这种关乎立储的朝堂纷争,人家愿意掺和么?” “正因为他当年怒而辞官,才证明他是不畏皇权的一个人。”陈天忌道:“王昭愿意一试,我也觉得可以一试。” 玄乙缓缓点了点头:“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你们拿主意就好。我只希望你们记得,冒险之前,要想想身后,有想让你们平平安安的人。” 陈天忌听到这里,心里汩汩冒出甜意,他用鼻尖蹭了蹭玄乙的鼻尖:“馒馒希望我平安?” 玄乙脸红,不管多少次,只要感受到陈天忌的鼻息,她都还是会脸红。 她对此不能说心有不忿,可以说非常生气。 她没好气:“是啊,希望你平安。不是你说的吗?寻常小白脸不如你会伺候人。” 陈天忌当即佯装横眉:“你不是承诺过不再提小白脸了吗?怎么说话这样不算话?” “我……我是公主。”玄乙梗着脖子瞪陈天忌:“这个家里我说了算,我……我想提就提。” “你……”陈天忌被气笑了,紧接着便脱了外衫将玄乙压倒在榻上。 “你做什么?!”玄乙惊呼。 “馒馒。别说公主府了,咱们两个,普天之下,寰宇之间,都是你说了算。”陈天忌脸上的笑意比窗外的日头还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