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拉到了府里,关上了大门,任由他闹了一阵。 待陈相来接人,京兆尹才当着陈相的面,问了陈灵泽一句:“钦点你兄长回朝的,是陛下,废黜之前法令的也是陛下,怎么,二公子今日敲鸣冤鼓,是要状告陛下吗?” 陈灵泽登时噤若寒蝉,陈相深觉丢人,将他提溜回家里,动了家法,禁足了一个月。 钱姨娘日日哭泣,逮到机会就扑到陈相怀里撒娇打滚,陈相不胜其烦。 尚书令钱大人也去了好几回,这老人家倒是没对陈相说什么,只自己去陈灵泽房里开导了几回。 这事儿玄乙本是不知道的,是陈灵机这个小机灵鬼跑到公主府,给玄乙通风报信。 “嫂嫂,最近我们家可乱了,你和哥哥先不要回去哈,免得生闲气。你们想我的话……我从学堂放学会自己来看你们。” 玄乙忍俊不禁:“你是想吃嫂嫂这里的奶酒糖吧。” “嘘……”陈灵机生怕让跟着自己的小厮听见:“姨娘不让我吃,嫂嫂小声点。唔……那个……嫂嫂,如果有杏仁酪,下次可不可以也给我留一点,没有杏仁酪,榛子酥也是很好的。” “你这小鬼。”玄乙笑着戳了戳陈灵机的脑袋:“留是可以留。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贪多,而且吃完之后要用皂粉刷两遍牙齿,否则我便去找你姨娘告状。” “遵命嫂嫂,刷两遍牙!”陈灵机竖起三指,慨然发誓。 …… 许是陈灵泽知道自己言语冲撞陛下,害了怕;也许是尚书令和钱姨娘轮番劝解,开了窍。一个月禁足之期一到,陈灵泽收敛了不少。 他也还是时常找之前的朋友饮酒,但有了些分寸,不再酗酒,饮酒的时候也会做些听琴、作诗这样的风雅事,偶有佳作,还会在民间流传开来。 陈相见儿子这般,也算放心就不少。他知道如今京中局势不稳,盘算着等安王这事有了结论,定了王储,他便舍下这张老脸,去太平书院给陈灵泽谋个差事,也算不枉费他苦读多年。 然而陈相这颗心还没放下几天,陈灵泽那边便又出了事。 陈灵泽这些公子哥儿聚会的地方,叫芳菲台。珞城之中,能办曲水流觞宴的只有两处,一处是别味楼,另一处就是芳菲台。 芳菲台是三年前新开张的一个游苑,坐山而居,能饮酒吃饭、能行猎、能看歌舞,还有雅妓陪同。 大衡本就对狎妓管得不甚严苛,这里又都是些有才华的妓子,所以短短三年,芳菲台便在珞城声名大噪,颇受王孙贵族欢迎。 但芳菲台也有芳菲台的短处。 若单是吃酒,是花费不高的,但论酒菜,芳菲台不如别味楼。所以来这里的,多要点两位雅妓在侧。妓子的容貌才学越高,价钱也越贵,而且只是做些添酒磨墨的小事。若要听琴品曲,便要另付酬金。若要春宵一度,那便要花大价钱。 陈灵泽在芳菲台流连忘返,宰相府的例银已全然不够他挥霍,后来便求了钱姨娘的私房钱,同他那些“文人墨客”朋友应酬。 这一日芳菲台来了一个新妓子,甫一登场便倾倒众人,这妓子名为云媚,十五六岁年纪,朱唇饱满,身段窈窕,举手投足当得起一个“媚”字。可这样一副身子,偏就一双眼睛似是盛满了暮霭烟波,天然带着几分伤情,又媚又惹人怜惜,天生一双钩子。 她施施然俯身行了礼,在场的有些公子哥腿便软了,陈灵泽就是其中之一。 芳菲台掌柜的这时来了,介绍云媚,说这是她初登台,请诸位照拂。 有些公子胆子大的,便一脸邪笑问道:“初次登台,那岂不是……尚未?” 掌柜的摸一把胡子,笑道:“自然。” 在座的顿时炸了锅。 “这丫头爷要了!掌柜的开价吧!” “贾老四你都三房小妾了,你这身子骨可别糟蹋人家姑娘了,还是我来!” “你们俩闭嘴吧,这满院子里,谁有我有钱?掌柜的快说价码!” 掌柜的又摸一把胡子,意味深长:“媚儿姑娘可不是你们能随意轻薄的,她今日只为各位献舞一曲,聊表心意,也为自己初来乍到挣点名声。” 说罢,丝竹声起,云媚腰肢摆动,裙裾与青丝共舞,散发出幽幽香气。 掌柜的介绍完了,便退了场。待他走远了,这些已经有了三分醉气的纨绔子弟哪还管那么多,冲上去便要轻薄云媚。 云媚挣扎不已,可越挣扎,这些醉汉便越兴起,直至她的衣裙被许多双手扯破,香肩露出。 她仓皇失措,泪如泉涌,望向一旁看呆了的陈灵泽:“公子!求您救我!求您救救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