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监小心翼翼步入御书房,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复命:
“皇上,肃王……哦不,吴王殿下他,拒不接旨。”
朱元璋闻言,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溅落在宣纸上,晕染开一片墨迹,正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能洞察人心最幽暗的角落。
片刻后,他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算计与深意。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一旁侍立的贴身太监吩咐道
“你去东宫告诉咱的标儿,就说他的好弟弟,不接咱给的封赏圣旨,让他这个太子自己看着办吧!!”
很快,李彪脚步轻快地步入东宫,将朱元璋的旨意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太子朱标。
朱标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又带着几分苦笑地轻叹一口气,那神情仿佛是在说:
“这老二,真是的!”
他放下手中堆积如山的政务,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包容。
顺手从李彪手中,接过那道对朱樉的封赏圣旨,朱标缓缓起身,金色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步履沉稳,迈向朱樉的王府。
···
当朱标迈入王府时,朱樉正慵懒地躺在与汤瑛成婚,也独属于他二人的那个院落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悠闲的身躯上,躺椅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滋滋的声响,显得格外惬意。
院中花香四溢,蝴蝶翩翩起舞,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朱标的声音突然在院中响起,带着一丝兄长特有的温情与宠溺:
“老二,你这家伙!孤在苦命的处理朝政,你倒好。”
朱樉猛地睁开眼,望向那熟悉而威严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听到朱标的话,朱樉调皮地眨了眨眼,嘻嘻笑道:
“大哥,我这闲散王爷,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朱标没好气地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直接扔在朱樉身上,圣旨轻轻滑落,覆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老二,你为何不接旨?这可是爹和我的一片心意。”
说着,朱标走近几步,弯腰拾起圣旨,目光严厉却又不失兄长特有的温情,仿佛要看穿朱樉的心思。
朱樉见状,坐起身来,嘻嘻哈哈的表情瞬间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色道:
“大哥,非是我不愿,只是……”
朱标知道朱樉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个王爷的封号太贵尊贵,他接了旨,会让自己难做,故而当即打断道:
“在你心中,大哥是那种狭隘之人,会去因一个封号,而猜忌你小子?”
说到此处,朱标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朱樉无奈地摇了摇头,否决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大哥,自然不会是那种人,但你和爹可以不在意,我不能不在意。”
“这道旨意一接,以后大哥会处于一个什么位置?有的人,就不会那么坚定的支持大哥了,甚至说不定还有人会挑拨我们家。”
“再者,北伐之后,我也不需要军权什么的,那些不过是浮云,反而大哥需要这些!”
朱樉犹豫了片刻,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最后一句话,悄然落下。
“大哥,弟弟累了。”
朱樉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深邃,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心头。
无力地坐着,双手支撑着头颅,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映出一片片阴影,显得格外憔悴。
朱标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走近朱樉,蹲下身子,目光温柔而坚定地与朱樉对视。
朱樉那空洞深邃的眼神里,藏着无尽的疲惫与沉重,让朱标心疼不已。
他轻轻拍了拍朱樉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
“老二,接旨吧,不是太子,是以大哥的身份!”
“你别忘了,去年你提出的改税制!”
“那件事,咱们还没做完!那不仅仅是你的想法,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为了大明,为了百姓。”
“你我都清楚,这税制一改,能减轻多少百姓的负担,能让多少家庭免于饥寒。”
“不想帮大哥了么?!”
“再者,你别忘了,探马军司的事情!!”
说着,朱标这位平日里威严稳重的太子,面上竟露出一抹孩子般委屈的小表情,眉头微微蹙起,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受伤。
强硬拉朱樉去做事,很残忍?
不,一点都不,反而是为了朱樉好。
朱标很清楚,或者说,朱元璋马皇后以及朱标都明白,朱樉并未从汤瑛去世的事情走出来。
从朱樉北伐时疯了一般,冲向王保保的军帐,求死之意不要太明显。
还有虐杀英伦、昏迷的事情,他们可是没忘记,朱樉这次昏迷,很有可能再也不愿醒来。
他们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往日那个调皮机灵的朱樉早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