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话不对吧,地里重活是谁干你心里没数?”
冯婆子再不讲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地里重活是她跟老头子干的。
明明每年麦收秋收,别人家全家出动,累个半死在地里收割,而她家只要有老二,就不发愁。
他家老二找来一帮人,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自己和老头子都不带下地的!
就是平时割猪草、收花生,主要也是老二在干活。
还有家里的柴火,那都是老二趁不忙的时候,带上干粮在山上忙活好几天,砍了树拉回来堆院里,一整年用的就都有了。
冯婆子支支吾吾,反正不想给粮食。
“老二,你也知道我跟你爹年纪大了,收点粮食不容易,咱一家就靠这几亩地营生了!”
冯江东:“娘,你这话就又不对了!咱家每年收的粮食除了公粮,卖的钱我跟建国可没花。
还有,这些年我给家里交的钱有多少,用不用算个数?”
冯江东声音不算大,却掷地有声,在老冯家院里不断回响。
他态度冷冷的,也不是生气的表情,就好像很不耐烦。
这样的冯江东,让冯婆子很陌生。
她愣了神!
老冯家一热闹,墙头上就多出几颗脑袋。
林三炮那颗绝对少不了!
“老抠,你别昧良心,我家儿子跟着你家老二干,一年给家里交两三千,你家老二只会更多吧?”
有人附和:“谁不知道老冯家老二最能干,跟着它干活比城里坐办公室挣得都多!”
“可不是嘛,别的工地一年十二个月能歇十个月,他冯江东带的工程队,全年就歇过年那几天!”
“冯老抠上辈子烧高香,生这么个儿子还不知足!”
......
冯婆子被这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来。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来财叔来了!”
话音刚落,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小桂花!这白纸黑字分家写的明明白白!你不给孩子们粮食,让他们喝西北风?
还有,你别忘了!老二还给你们养着老娘呢!”
来财叔威慑力够强,把冯婆子嚷的一哆嗦。
一早,冯江东就到家里请了这位爷。
态度还挺谦逊。
“爷,这搬家的大日子,我们不得请个德高望重的给压压场子去!”
来财叔一听,小眼眯成一条线。
小老头有虚荣心,最喜欢听这话!
冯家老二真会办事。
于是,吃了早饭,来财叔就去了新家那边。
谁知左等右等就不见主家来人。
一打听,才知道老冯家这边又出幺蛾子了!
他这两天还纳闷,冯家老两口答应分家是不是太干脆了!
那小桂花能这么痛快让二小子分走?
看吧,这不就出事了!
冯婆子看着满院子没人替她说话,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嚎。
“我这命好苦啊!......”
林三炮薅了一把墙头的草,带着土连根拔起来,朝只张嘴干嚎,不流一滴眼泪的冯婆子投过去。
“让你睁眼说瞎话!
生了个好儿子不珍惜,还琢磨把儿子给饿死。
饿死儿子你才真命苦!”
那棵带着泥土的草随着林三炮的话,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正好落入冯婆子张开的嘴里。
“唔~~”
冯婆子都懵了!
啥东西堵住她嘴了!
围观群众也懵了,下一秒便爆发出嘎嘎的笑声。
其中,以老太太的笑最明显!
该!报应!
冯婆子也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到井边打水洗嘴。
冯江东朝两个小青年使了个眼色。
俩人也没犹豫,按着沈月月说的数量,来回两趟就把几袋粮食搬了出来。
等冯婆子洗的差不多了,一转身就看到小脚老太太正趴鸡窝抓小鸡呢!
“你住手!谁抓我小鸡,我跟谁拼了!”
冯婆子顶着脑袋就朝着老太太去了。
冯江东半路拦住他娘。
“娘,你为啥要着急让我分出去过?”
没头没尾一句话,其他人听不懂,冯婆子却门儿清。
冯婆子哑然,朝高出她两个头的儿子看过去。
“我觉得还是把属于我的都拿走,对你跟爹都好,娘你说呢?”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
他都知道了?
冯婆子心虚地收回目光。
“你……你胡说啥?”
冯江东:“娘,我没胡说!
你生我一场,这些年我给家里也做了不少,就算分家单过我也是你儿!
没有爹娘不盼儿子日子过得好的吧?”
这话问出口,冯婆子心口堵得慌,脸上火辣辣的。
话是没错。
冯江东又说:“娘!同样的话,儿子也不愿意让爹娘因为我有一丝灾难。
属于我的我都带走,从此后老冯家干干净净的。
你跟爹也能安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