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江东鲜少不耐烦地皱眉。
自己亲娘,他也是没办法。
随后起床,到院里先洗了把脸。
碰巧,冯家老大和老三送冯老头回来。
得知杜娟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午睡,冯老大掉头想走。
却被冯婆子堵了去路。
“老大你先别走,我跟你们哥仨商量点事!”
原来不是单找冯江东!
沈月月去了陈心心的屋里,看她在抄药方。
陈心心抱怨:“谭老头上辈子想当老师,有瘾,把我当小学生对待。
好不容易歇一天还留作业!”
沈月月说:“我看你写的挺认真呀!
狗爬的字都规范不少!”
陈心心想起这段时间的辛苦,就跟她姐吐槽起来。
“我不也没办法!
谭老头说我字难看,特意给我写了字帖让我每天临摹个十遍八遍的。
这字,就是被逼成惯性才写成这样的!”
沈月月有些不相信。
谭老头的方子她看过,跟画符似的。
显然,此时陈心心并没有在画符!
字体颇有点大家风范。
正要讨论药方字迹的事情,院里便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冯老大在跟冯婆子拌嘴。
“凭啥?
地里有收成,每年一两千块钱总有吧,你跟我爹又没花向,连大妮上学的钱都出不起?”
难怪,冯婆子要找儿子们。
合着是张口要钱呀!
沈月月和陈心心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目光里捕捉到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跟冯婆子打擂台了哟!
俩人不约而同搬了凳子,一人抓一把瓜子坐到门帘后面,明目张胆看热闹。
冯婆子指着冯老大,说他不孝顺!
如今老大家也有了外向收入,还这么抠,不肯给爹娘拿钱花!
冯老大喝了二两酒,脑子反而不再浆糊,说出的话也句句在理。
“我咋不孝顺?
你跟我爹生病要钱,我是不给了?
还是你俩瘫床上不能动,我不伺候了?
你说我不孝顺?
我自然不会孝顺大妮!
杜娟说了,等我还清老二的钱,以后攒钱给宝来看病的!”
许是看到自家儿子有了好转的迹象,冯老大心里多少有了活泛的余地。
那天,他下工回家,躺院里凉席上乘凉。
突然觉得面上有水滴下来。
还以为下雨了。
冯老大刚要起身进屋,就听到头顶嘻嘻嘻有笑声传出来。
他心里一颤,这声音……
不是招弟!
竟然是宝来!
正站在他不远处,光着屁股,小鸡鸡对着他脑袋滋滋~~
冯老大……
他就挺震惊,虽然被滋了一脸一身的尿水。
可就是不生气。
儿子能独立行走,还会笑了!
咋看上去,除了眼神呆滞些,跟其他孩子没啥区别!
冯老大娶妻生子,儿女双全!
最大的遗憾就是儿子是小傻子!
可是,只要有一丝希望,谁愿意让孩子这样呢!
冯老大为以前的荒唐觉得无地自容。
尤其是,在工地上工这段时间,眼里看到和耳中听到,完全与他在牌桌上经历的不同。
工地上工的人大都娶妻生子,每日闲聊多少会提及家里婆娘和孩子。
他记得有个叫陈三的,家里婆娘不好好过日子,是个有一个花俩的主,奸懒馋滑占了一遍。
陈三总嚷嚷着要离婚另娶。
再比如有个叫程度的中年男人,家里老婆子病了许多年,别说下地干活,下炕都难。
......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对比一下,冯老大突然觉得自己日子并不是最惨的。
他媳妇勤劳能干,家里地里带孩子,样样不用操心。
闺女漂亮又聪明,小小年纪就给家里干活照看弟弟。
这样的日子,比大多数人强了太多。
尤其,最近他媳妇跟着老二媳妇干做衣服的活,听说一个月能挣三四百块呢!
虽说这些钱她媳妇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他花一分。
可,这些钱还能跑了不成!
都是他家的!
人就这样:没钱时,就破罐子破摔,有了钱就觉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冯老大撸了撸一脸尿液,呵呵笑了起来。
伸手去抓自家小子。
“你小子,滋谁呢?”
“滋爸爸!”
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冯老大一愣,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他掏了掏,又去确认。
“小子,你叫我啥?”
宝来歪着脑袋想了想。
小指头伸进嘴里唆了一口,含含糊糊说:“爸爸?”
小家伙以为自己说错了,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胆怯。
冯老大瞬间泪崩。
他把眼泪偷偷擦掉。
然后就开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