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去打听打听,七十平好卖,还是七百平好卖?”林染气势颇足,引来蓝延扬眉侧目。
她丝毫未察,对准周志火力全开。
“更何况,这里只是县级城市的偏远山村的一个小镇!你这还是纯荒地,又不是造好的套房!”
“你怎么不去对比隔壁村五百八百一平的?当别人兜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毫不客气,呛得周志哑口无言。
周志满腔怒意在脸上绕了一圈,又压回去了,狠狠瞪了林染一眼,“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蓝馆长,你怎么看?”他转头望蓝延时,又已谄笑满面。
“我看,她说得对。”
“……”周志不死心,又好声好气地喊价:“那,一百一十万!这真的是最低价了,也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蓝延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不耐,“九十五。”
“啊?不是——”周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蓝延尽显厌恶的面色,又好像没听错。
“我们蓝馆长的意思是,你这人太会出尔反尔,没完没了,他没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了,所以刚才的一百万不作数了,改成九十五。”林染及时站了出来,当翻译。
蓝延侧目,朝她挑了挑眉峰,“你很懂我。”
“正常人,应该都能理解吧。”林染别有深意地看了周志一眼。
合着就他不是正常,听不懂人话呗。
他那是听不懂吗?是故意不能听懂!
被晾在一旁的周志,顾不上被奚落,心里又开始打鼓,不敢再多要,一脸肉痛地喊回了原价,“一百万,就一百万吧。”
“晚了。”蓝延冷淡的声线毫无起伏,“我这人,说一不二,最烦朝三暮四。”
周志面色微僵,又不甘心平白无故亏了五万,死不悔改地喊了句:“那,那就九十九!长长久久好兆头,做生意嘛,就讲究个彩头——”
“九十万。”蓝延声线清冷,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是,怎么又——”周志真懵了,话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怕再多说一句,又咔嚓一下掉五万,那比剐了他还难受。
“我劝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再说话,以免一句一漏风,刮跑一个又一个五万。”林染翻译官是懂扎心的,一句话直接摧毁了周志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张了好几回嘴,都发不出声音,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
他刚开口,就见蓝延双唇一抿,仿佛下一秒就将脱口开出“八”字头的价。
那一刻,他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颤抖,吓得直接喊出:“我觉得没问题!”
“你考虑清楚了?”蓝延懒懒掀眼皮,一脸悠然,“我这人,不喜欢强卖强买。”
林染垂眸绷笑,他这人,暗戳戳把“得了便宜还卖乖”演绎得淋漓尽致,别人还拿他完全没办法,人性被摸透,人心也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周志沉默了老半晌,背过身打开手机计算器,来回一通计算,土地有涨有跌,九十万好像也没有很低,勉强符合当下的地价,这么大面积在镇上确实没什么人买……
思来想去,他把自己想通了,但一想到几分钟之内跌了十万,心里那个悔啊,肠子都快青了。
“为难的话,就算了。”蓝延撂下一句,朝林染使了个眼色,径直往馆内走。
林染意会,小碎步追上,凑近了才低声问:“能成吗?”
“打个赌?”蓝延脚步不停,语气轻松。
“别,不敢。”林染摆手,小声嘀咕了句:“幸好不是对手,否则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蓝延侧肩低头,勾唇揶揄。
“我——”林染一回头才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她眨眼间的睫毛甚至能刷到他高挺的鼻尖,阳光下的麦色肌肤找不到半点瑕疵。
“我没有!”她惊得后退了一步,矢口狡辩:“我是当面说的。”
“理不直,气倒挺壮。”蓝延不禁莞尔,转头扫了不远处的周志一眼。
转头间,林染瞥见了他后脖颈上一片红,印着清晰的指印,那是为了护她挨的打。
要是那力道十足的巴掌落在她脸上,估计脸颊要肿成发酵的馒头了。
蓝延一回眸,就瞧见了她幽怨又心疼的眼神,愣了愣,打趣道:“还委屈上了?”
“那个——”林染隔空指了指他脖子,“谢谢你。痛不痛?”
蓝延一脸无所谓,“皮糙肉厚,挠痒似的。换做甄专壹,我也会护,不用内疚。”
也是,他是个护短的人,他习惯性扛起所有,为他羽翼下的人遮风挡雨。
林染点点头,心底那丝微妙的波澜又归于平静。
不远处的周志见两人在那打情骂俏,全然忘了他的存在,也完全不在意买不买地,顿时连最后一点纠结都不敢有了。
“蓝馆长,我说怎么一转头人就不见了,什么时候办过户?”他追上前,表现得相当爽快。
“看你。”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下午?”周志是真怕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