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夜色依旧笼罩着整个皇宫，偏房的角落里寒风刺骨，像是细细的冰针，直往人骨缝里钻。窗外枯枝摇曳，发出低哑的碰撞声。破败的窗框随着风声轻轻颤动，透过满是裂缝的窗纸，月光洒下一点冷白的光。
靠近窗户的地方，一堆单薄的被褥在寒风中轻轻晃动，里面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小枝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鼻尖因寒冷而微微发红，呼吸在空气中形成浅浅的白雾。被褥上满是补丁，但依然掩盖不住那些无处不在的破洞，像一道道嘲讽的痕迹，诉说着她生活的艰辛。
突然，一阵刺耳的呼唤声打破了寒夜的静谧。
“哟，小枝！”那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恶意，“起来啦，该干活啦！”
小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笑容诡谲的脸。
“杏儿姐？”小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睡意，她缓缓撑起身子，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杏儿。
杏儿双手抱在胸前，俯视着小枝，那神情中透出的得意像是一只猫盯着即将被玩弄的小老鼠。她身后，是仍在沉睡的其他婢女们。
“杏儿姐，怎么这么早？现在还不到寅时呢。”小枝的声音中透着疑惑，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目光投向窗外，发现天边一丝光亮都没有。
杏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小枝，你不是喜欢皇后娘娘吗？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她的住所不干净，你是不是得更早起来收拾？”
小枝一愣，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可……按照规矩，我们不是卯时起床干活吗？”
杏儿立刻变了脸色，眼神中多了一份讥讽：“规矩？规矩是给那些老实听话的奴才定的！你既然拿了工钱，就该多干些活儿，怎么？不愿意？”
小枝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杏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什么？你不会是想偷懒吧？小枝，我可听说了，你可真关心皇后娘娘呢！既然如此，这点活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小枝咬了咬唇，目光扫过房间里其他熟睡的婢女们。她们的住所比自己的略微靠里，风少些，被褥也厚实些。而自己却被安排在这个最靠近窗户的角落，不仅冷，还经常被漏风扰得整夜难眠。
她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她在奴婢之间毫无背景的结果。而现在，杏儿借着“勤快”的名义让她起早干活，更是明摆着要针对她。可她不敢拒绝，因为她看得出杏儿的眼神里满是威胁。
“杏儿姐，我这就起来。”小枝轻轻叹了口气，掀开破旧的被褥，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凉意直冲脚心，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杏儿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转身走到房间中央，低声唤醒了另外两名站在她一边的婢女。
“兰香，菊儿，咱们的‘小枝妹妹’可真是勤快呢。”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兰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应道：“杏儿姐，这么冷的天，让她一个人干活不太好吧？”
杏儿冷哼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辣：“哼，她不是喜欢在皇后面前表现自己吗？那就让她表现够！”
菊儿咯咯一笑：“她那点小聪明，以为谁看不出来呢？不过，杏儿姐，她会不会去皇后那儿告状？”
杏儿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告状？她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小丫头，还敢在皇后面前多嘴？再说了，皇后现在自身难保，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满是轻蔑。她们显然已经达成了一致，要让小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吃尽苦头。
小枝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一阵阵发凉。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孤立了，而这三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她们可能会用对付皇后的那些手段来对付自己，她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小枝低着头，默默走出了房间，手里提着扫帚和抹布。寒风再次迎面扑来，仿佛要将她那瘦小的身躯吹倒。
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只要撑下去，总会有办法的。”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皇后娘娘并不像外界传闻中那么软弱无能，或许……她能在娘娘身上找到一丝生存的希望。可这念头刚升起，就被现实的寒风吹散。
在后宫，弱者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