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
直接坐上马车出府,程父还在低声嘱咐,“侯爷怕是不欢迎我们登门,多有刁难,说不得门都不撬不开。”
“你只管认错就是,可千万别说事实说出来,家丑不可外扬!”
赵氏有些懵,只认错又不说为何错了,真的能敲开侯府大门?而且在大门呼喊,不是更会引起旁人非议吗?只是她也习惯家中大事都是程父做主,见他这样说,也就准备这样做了。
及至到了定川侯府,果然,门房一看到程家的马车就直接转身回府,朱红大门也直接给关上,门前直接空无一人。
程父看了一眼赵氏,赵氏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台阶。
“侯爷!”
“这事是我们家星回做了,他真的十分后悔,以后也再不敢如此了……”
赵氏在那拍大门,程父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她连着喊了好一会儿,手都给拍痛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倒是把侯府对面的邻居给拍出来了,“干嘛呐你两?”
程父一脸不好意思,不停道歉,脸上满是无措,“这,这真是不好意思,扰了您的清净了,可这侯府是高门大户,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只能出此下策了……”
对面的也是武将,五大三粗一蛮汉,说话也格外直白,“我听你两嚎了半天,只说错了,至于如何错为何错是只字不提。”
“咋的,停妻再娶这四个字烧口啊,愣是说不出来?”
男人又指着被停妻再娶这几个字给刺激得当场呆滞的程父道:“还有你,装什么老实人,真正老实的人,压根就不敢来侯府叫门。”
“你两倒好,恨不得锣鼓喧天宣告所有人,偏又不肯说为何错了,只一味求饶,把侯府高高捧着,明明你们是始作俑者,偏还要倒打一耙把受害者架到高处让人议论。”
“呸,恶心!”
“江侯爷有你们这样的亲家,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随着这武将的破口大骂,周遭很多人家都纷纷看热闹,他们的眼神都很意味深长,跟看猴戏似的,显然,他们早已知晓一切前因后果。
心里的阴暗心思被人早早知晓还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说,程父的脸色眼见的迅速涨成了紫红色,眼白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老爷!”
赵氏忙忙过去扶他,又忍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和马夫一起把人架到马车上,灰溜溜走了,脸皮臊得通红。
若她知晓,程家那边的邻居也都已知晓并且行动力快的都直接上门来看热闹了,怕是也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江鏖大刀阔斧地坐在堂上,一遍又一遍听着门房小子的来回报信。
敲门了。
认错了。
哭喊了。
撒泼了。
邻居出来了。
被邻居拆穿羞愤跑了。
江鏖早就已经气过了,现在心情还算平和,甚至还隐隐有了自责。
自责自己看错了人。
那程星回,是自己观察了几年才决定的孙女婿,是他一直如此只是藏得深,还是在闽越短短两年,人就变了呢?
各个方面考察了数年,结果还是把孙女推进了火坑。
想到这,火气又来了,偏偏现在不能去程家打砸!
昨晚小月亮回来就没说程星回的情况,听说他断了几根肋骨都起不来身,就算小月亮收敛了,但两人情绪估摸都很激动,说不得那程星回现在都要吐血了。
这时候上门去打砸,他一激动,死了怎么办?
那时候自家就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都怪秦王,他好端端把人打这么惨做什么?断手断腿不行?这两断了再怎么刺激他也不会致命,这肋骨在胸膛里面,谁知道有没有内伤,压根就不敢刺激他,少不得要再忍几天。
江鏖也是迁怒的好手,在心里把岑扶光骂了一通才把脸上的怒气一收,使劲揉了一通眼睛,直到双目通红才算满意了,凄凄然出门了。
程家的戏唱完了,该老夫登场了。
——
“或许,江姑娘这是先下手为强呢?”
昨晚的事见善实在查不到,他为了将功补过,不止程家,定川侯府那边也十分留意,自然也就知晓了江鏖从昨晚到今早的动静。
他不敢说江瑶镜是装的,只道:“属下是这么想的,江姑娘是受了负心汉的背叛,就算心里不在意,面上总要装出来几分,不然,旁人又该有非议了。”
“而且这一步棋显然是走了,端看今早程家夫妇的行为,赵氏如何不好说,那程父,的确是个真小人。”
若是没有长街上那惊鸿一瞥,岑扶光就赞同见善的推测了。
是,先下手为强,那马车上都没程家人了,为何还要哭?
他始终记得她安静抵着车窗,原本灿烂的眸子如灯火一般彻底湮灭,只剩下无边的枯寂,那一滴泪,到底是为何而流呢?
她对程星回,应是没有多少情谊的。
为何要哭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疑惑简直让岑扶光若鲠在喉,偏他也不敢真的对程星回如何。
和江鏖的顾虑一样。
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