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两人已双双远去。 他瞠目结舌,想这太虚岭果真灵秀,荒芜多年,还有此等人物。 - 太虚岭,山心处。 荒草萋萋,灵气稀薄,白狐尤其难受,下意识抓紧了江绾衣袖,靠得更紧。 洞窟两侧越发无光,江绾不得不停了脚步,想起陆子钧的嘱托。 她对着祁千锐颔首:“抱歉,我先得送它上去。待会追来。” 她当机立断,骤然间没了身影。 这来去如风,说一不二的性子,倒是难得久违。 祁千锐有那么一会恍神,才复又提气,往深处掠去。 往来土道,枯树垂暮,落叶死死盘在枝桠上不掉。 他奇怪地看了几眼,也没多想。 满心满眼里,只不想放过难得出现的傀儡头。 又莫名回忆起几年前,花了半条命登滕山,拜入上三宫那日,久不露面的夫子折了一簇梧桐枝。 夫子双眼已盲,目不能视,好些俗家弟子,一开始还或多或少嘲笑几句。 那时祁千锐浑身浴血,趴在尘土里,觉得这滕山的土,味道与凡间是不一样。 他听着周遭他人的嗤笑讥讽,又觉得这入世出世的人,倒没什么两样。 直到鼻尖被梧桐新叶挠了挠。 清香扑鼻,听见夫子感慨:“宿淮的面具,也已然化为一方神木了。” 夫子身旁还有一人。 那人拖着长长的衣角,每一步,都仿若踏在他的神识上,当世间万物不过蝼蚁。 如此伟力,客人是魔是神,皆不必在乎。 祁千锐吸吸鼻子,难以言喻的悲伤如山洪倾泻。 他折损一身修为,道心逆转,而今总算得知她的名字,却是在阎王殿前。 天地偌大,独他一人小小。 夫子与他以梧桐立契,定了十年之约,护着滕山弟子。 才不至浑浑噩噩。 清醒后,便是复仇。 他的仇家,上至穹天下地府,散如满天星。 杀,自然要杀。 手上业力孽障一日日地堆积,他也遑论去管了。 也正是这双手,多年来,才能拼死一条活路。 祁千锐双手结印,向山心处覆去。 “咚——” 锵然铁动之声,震透老山! 无光洞窟里,低沉嘶哑的怒吼,带着被扰梦的气恼。 祁千锐面不改色,抬手拂袖,又是一剑! 嗡鸣之声不绝,总算激得暗处潜伏的东西露出真型。 勉强有个人样,通身黑雾裹挟,妖异地扭动,语调也奇奇怪怪,不男不女地扯着嗓子:“哟,我当是谁呢。” 祁千锐不发一言,扭腕一招命诀覆下。 那黑雾总算被逼得探出了个脑袋,白森森的头骨,扬起一个灿烂笑容,牙齿闭合,吐出几句嘲讽:“当年就该多拎几桶油,好好一场大火,平白被人动了手脚,才漏了一个你。看起来造化不错,居然还能修道了,真是……可恶。” “聒噪。” 祁千锐挡过黑雾,手上招式不停。 小小金丹,不知哪来的胆子。 虞瘴被这蝼蚁骚扰得烦了,凝气化符,一掌拍了过去。 凭空显出一行金色神纹,上古文字撰写的秘语,不知何意。 “也罢,今日,我终于收回本名,就拿你来祭字。”虞瘴阴恻恻地笑着。 祁千锐忽然悬停空中。 剑气、符咒、秘法……他收起所有招式,凝眉闭目。 只余眉心那点三柳纹,遒劲字迹,压抑着要发亮。 金字神纹缓慢上浮。每行一寸,地动一时。 第一寸,往来枯叶瑟瑟。 第二寸,隐有山石滚落之声。 太虚岭外,滔天的黑云,此时聚拢得更紧,沉沉压着边境,使人闷得心惊。 地动山摇,树倒人散。幸而有学宫众弟子起了一道护阵,再飞身去搜救失散的人群。 沈修明登到城楼顶,望去太虚岭方向,更是滔天雷光,鸟兽逃奔。 不详。 他定了定心神,只得相信安泽叙和千锐师兄。他修行的功法有益目力,远远看见太虚岭缓慢升起的一行金字。 猛地一顿,死死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