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沉闷的战鼓响从城头传来,荡人心魄。
高顺自杀式的冲阵,让东门的压力稍解。
城头上一个仅剩单臂,浑身浴血的军卒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敲响了战鼓。
他的英魂在这一刻穿过百丈距离,越过密密麻麻的鲜卑贼寇与高顺凝结在了一起。
“咚!”又一声鼓响,每一个视死如归的军卒,不约而同的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擂响进攻战曲。
高顺头也不回,眼里只有远处高耸的鲜卑大旗。
两百步!
高顺身边跟随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围上来的鲜卑人却源源不绝。
一百五十步!
他的手臂已经肿胀酸麻,每刺出一枪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的手却牢牢地握紧枪杆,枪势稳定而决绝。
一百步!
身边传来一声惨叫,又有一位勇士淹没在凶残的鲜卑人刀山枪林之中。
高顺不敢停留,不敢悲伤,更不敢去看。
他要留着最后一口气!
大旗下鲜卑首领狰狞的面孔填满了高顺所有的心神,哪怕是死,也要斩将夺旗,为九原争取更多的时间。
最后的五十步!无比艰难。
越是靠近大旗,鲜卑人越是凶悍和狠厉。
高顺的双手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仅仅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战意勉强挥动。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枪矛扑面而来,这一刻,他实在已经无力闪避。
身边跟随的最后两个骑士不约而同的一跃而起,大叫一声,合身向枪矛中扑去。
悍不畏死的英勇一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高顺挡下了致命一击。
鲜卑人的包围圈被两人的身体冲开一个豁口,泪水模糊了高顺的双眼,他再难忍住心中汹涌而至的痛苦,一声长啸冲口而出,“啊!”
他尽力了,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斩将夺旗,但他已经问心无愧了。
与无数英魂共赴黄泉,死而无憾,他践行了自己最后的誓言,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这一刻,高顺双眸晶亮,热血沸腾,一瞬间仿佛力量又回到了身体里。
枪出如龙,一往无前!
面前两个鲜卑悍卒被一枪贯胸,钉在地上,枪杆兀自颤动不止。
高顺一把攥住枪尾,怒目圆睁,暴喝一声:“哪个再来送死!”
这一声吼,气贯长虹,声震四野,围在边上的鲜卑人声为之夺,气为之滞,一时间哪个都不敢靠近。
高顺如同深深扎入敌营的一根钢钉,狠狠扼住了鲜卑大军的咽喉。
他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发黑,金星直冒,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战马踏地的隆隆声如同一道汹涌澎湃的浪潮,从东面席卷而来。
霎时之间地动山摇,隐隐有人喊马嘶之声夹杂其中。
高顺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是谁?!
他艰难地抬头朝东方望去,远处林中沙尘蔽日,冲天而起。
他想起临别之际吕逸的吩咐,“但见城东烟尘起处,请孝父兄在东门举火为号,全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
没错,一定是少将军回来了!
东门城头上更早一步便发现了动静,军心大振,人人都似乎都看到了一线曙光,城头的短兵相接之中,九原守军竟短暂的压制住了鲜卑人的攻势。
鲜卑人军阵中传来一串急促的号角声。
听到声音的鲜卑人又争先恐后潮水一般的开始朝本阵退去。
东方地平线上,一道红光乍现。
如同骄阳初升,映红了天际,九原城外光芒万丈。
隆隆蹄声由远及近,两千匹驽马浑身浴火,风一般的彻地而来。
不到十里的距离,一马平川的荒野,着了火的马匹瞬息而至,根本不用人指挥,在鲜卑大阵中横冲直撞,左冲右突。
鲜卑人的战马顿时受了惊吓,骑兵根本控制不住发了疯的马,无数鲜卑人被掀翻在马下,又被乱马踏做肉泥。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自诩骑射无双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死亡。
一时间鲜卑大军乱做一团,根本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鲜卑中军的军令无从下达,处处都是亡命奔逃,慌不择路的胡虏。
鲜卑大营更是处处火起,一时之间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火马阵犁庭扫穴,把鲜卑大军切割的七零八落,难以为继。
九原城门上顿时欢呼声一片。他们站的高,看得远,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吕逸的援军。
“快,快报吕将军,少将军带着援军回来啦!”城头上疲惫的守军精神大振,奔走相告。
不远处的高岗之上,三人三马并鞍而立,神色紧张的望着远处的战场,目光一瞬不瞬。
杨丑心乱如麻,一言不发。
张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声发问:“兄长,兄长,请快开下令吧,小弟我再也忍不住啦!”
吕逸也心潮澎湃,高顺慷慨悲壮的举动他一点不漏的全都看在眼里,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冲到阵中,和高顺并肩作战。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