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被迫早起的桑柠正在门口喂鸡,她随意往地上洒了一把小米,好几只鸡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盲婆正坐在家门口乘凉,桑柠喂完鸡,假意高喊了一声:“我洗衣服去了。”
盲婆没回答,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桑柠提着木桶走了,她并没有去河边,而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学校看看。
云苗村不算大,桑柠找了一圈,在后山坡找到了那个学校。
所谓学校,不过就是一座矮矮的破屋。昨天夜里下了小雨,屋檐的砖瓦上还有雨水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桑柠靠近了一点,学校的窗户没关,她能很清晰地看见教室内部的景象。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孩子,看起来平均年龄只有五六岁。
女生站在讲台上,温声细语地开口:“昨天学了一些简单的汉字,今天我们来学习写自己的名字。”
她拿着粉笔,在小小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林,思,竹。”
一笔一画工工整整,透露出娟秀的气息。
原来女生叫林思竹,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桑柠想。
林思竹拿着粉笔,轻声询问离她最近的男孩:“告诉老师,你的名字是什么呀?”
“我叫赵天赐!”男孩显然是个活泼的性格,丝毫不扭捏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棒。”林思竹夸赞道,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男孩的名字,“赵,天,赐。”
“你呢?”林思竹又开口询问另一个男孩。
“赵聪。”男孩小声地回答。
林思竹同样在黑板上写下了赵聪的名字。
很快大部分的孩子都报完了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个女孩。
桑柠这才发现教室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她缩在角落,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林思竹走到她面前:“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呀?”
“我,我……”女孩憋红了脸,“老师,我的名字很难听,我不想说。”
“怎么会呢?”林思竹笑了笑,“每个人的名字都代表了父母对孩子的祝福,就像老师的名字。”
“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所以老师的爸爸给老师起名思竹,象征着高洁的品格。”
似乎是被林思竹的话打动了,女孩小声说:“我叫刘引章。”
林思竹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古代祝贺一户人家生了男孩被称为弄璋之喜,引章,不就是盼望生男孩的意思吗?
见林思竹迟迟不说话,女孩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妇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教室,她看见了女孩,二话不说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又偷跑来这里!”
女孩怯怯地说道:“娘,可我想念书……”
“念什么念,女孩家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妇人直接打断了女孩的话,“跟我回家!”
说着妇人就要带女孩离开教室。
林思竹拦在了妇人面前:“这位女士,她说了她想念书,请你尊重她的想法。”
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思竹一番,一脸鄙夷地说道:“你懂什么?女孩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林思竹还想再说些什么,妇人带着女孩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扬长而去。
桑柠站在门口,妇人似乎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带着女孩走远了。
桑柠叹了口气——女孩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这句话她的舅妈也曾对她说过。
总有那么些人,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却要折断别的女性的翅膀,逼着她们依附别人而活。
而那个幼小的女孩,她并不明白引章这个名字的深意,她只是能从母亲厌恶的态度中感受出来,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名字。
林思竹似乎也被刚刚发生的事情震惊了,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今天就学到这里,下课吧。”
男孩们理解不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下课了,可以出去玩耍了。
他们欢呼着,雀跃地跑出了教室。
桑柠见状,准备转身离开。
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桑柠定眼一看,是昨天半路遇见的刘哥。
刘哥瞅着也是个成年人了,他来学校做什么?
桑柠想着,不动声色地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刘哥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我叫刘启明,我们之前见过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也没什么。听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从小就学习不好,老挨我爹的骂。”
“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啊?”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
“没,没关系,下次也行。”
桑柠听得嘴角直抽——好拙劣的搭讪手法。
莫非这个刘启明真想追林思竹?
这时林思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刘启明跟在她身后道:“记得啊,下次有空也教教我!”
桑柠见林思竹都走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