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暮呆愣的神情,少女惯于淡漠的嘴角翘起了得意的弧度。
恒定之契压制住了【偏执】躁动的灵感,宋暮看着少女熟悉的面孔,喉结滚动。
“老板,好久不见。”
柔顺的黑发如瀑般垂下,面前少女的装束还停留在两人相见的最后一刻,漆黑的龙鳞攀附体表,犹如黄金般的火焰在她身旁舞蹈。
听见宋暮的问候,名为诗浅的少女身躯微微前倾,清冷的眼眸中流露探究的神色:“只是老板吗?”
“只是更习惯这个称呼而已……”
面对凑上近前的少女,宋暮轻轻一笑,遵循本能张开双臂。
久别之后的重逢,没有什么比一份拥抱更能表露心意。
诗浅没有躲闪。
两人的身躯不断接近——
——然后错开。
就像是身处不同世界的两人,能够见到彼此,却又无法相接触。
果然……
宋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在事实真的得以验证后,他依然难以避免地感到了失落。
“将事物某一刻的状态记录下来,必要时候令其形成短暂存在的摹本,这是【记录】权柄的一部分。”
诗浅注视着宋暮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知道对方已经看出了端倪:“很失望吗?在你面前的,仅仅只是被‘记录’的一段残像。”
“没……好吧,我承认,是很失望。”
宋暮下意识否决,但面对诗浅的目光,他终究没能彻底掩饰自己的内心:“我没想到,简居然会这么做。”
从此刻诗浅的装扮来看,司书应该是在强欲危机中临摹下的诗浅灵魂。
他莫名有些生气,生气于简将诗浅所记录下来的行为。
这种愤怒毫无道理可言。
“或许是老师猜到你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才将我的残像放在了恒定之契当中。”
诗浅注意到先前宋暮对司书的称呼:“你叫她……简?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无论是宋暮能够拿到恒定之契,亦或是他对司书的称呼方式,似乎都说明了两人的关系并未发展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对于诗浅而言,司书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很长的篇幅,甚至已经不再局限于老师这一角色;而宋暮是她生命最后时刻最为亲近的人,同样对她极其重要。
打心底讲,她不愿意见到两人发生冲突。
此时见到宋暮面对司书的态度,她心中无疑松出了一口气。
“关系不错吗……”
宋暮咀嚼着这句话,思索一番后,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诗浅:“其实从生物学关系上来讲,我的一半基因来自于她,嗯,如果套用现界观念,我和她是母子关系。”
静——
随着宋暮话语的出口,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瞬的寂静。
诗浅的表情依然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平静,但在这份平静之下,她的眼中多出了一种名为错愕的情绪。
就像是新年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却被母亲告知两人其实是兄妹。
“我以为这种剧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诗浅的声音表露了她的情绪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吓得不轻。”
宋暮挠挠头:“说实话,我对简的心情很复杂……血缘上的联系倒还是其次,只是……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感情,嗯,就像现界观念里‘亲情’,因为这份亲情,她为我做了很多事。”
“我该感激她吗?但她也是伊甸园计划的主导者之一,说实话,十六年的监禁生活算不上美好。”
面对诗浅,他没有顾及,坦荡地将自身一直以来的纠结告诉了对方。
就像重新回到了身处安城的那段时光,他偶有遇见无法理解的现界常识,都会向对方询问。
而对于这样的询问,诗浅总能充满耐心。
这一次也一样。
“你所纠结的并非是血缘上的羁绊,真正让你踌躇的点在于,你清楚老师曾经行为对你的伤害,但也知道老师如今对你的善意,所以你不知道是否应该放弃这份仇恨,是这样吗?”
诗浅的话语很轻,没有过多感情色彩,情绪疏于表露是她一贯的风格,但却又能一语中的地指明要害。
宋暮点头,没有隐瞒。
在诗浅的面前,他坦率地做出了承认。
“你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诗浅抬起纤细的手掌,轻轻捧住宋暮的侧脸,即便此刻的身躯只是【记录】的残像,所谓的接触并不能产生肢体上的触感。
宋暮一时间无言。
确实,他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没能烧毁的日记、未曾丢弃的觐见之匙,还有在那个机场中、那场拥抱下,面对简袒露真心的告白,他所做出的回应。
这一切都是答案。
“是啊,我已经有答案了。”
宋暮微微一笑。
因为恒定之契的影响,宋暮本人的意志重新占据了上风,血色风暴正在逐渐消散。
通过逐渐稀薄的风暴,诗浅看清了外界的景色:“看来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