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如喃喃低语般轻柔的乐曲声,悠悠地透过窗子飘出来,随着风,掠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响。
树上几只觅食的小鸟,似乎被这声音所吸引,扑棱棱飞到窗台上,伸长脖子往里探头。
窗内,路涿微微低头,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小提琴。他仿佛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只余他与这把琴静静对话。
他右手持弓,手臂微弯,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般自然,旋律随之流淌而出,如涓涓清泉。
一曲终了,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风声。
“啪、啪、啪。”
路涿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银发老妇人。
“老师。”
老妇人缓缓放下鼓掌的手,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赞许与一丝怀念。
“你和你母亲一样优秀。”
老妇人是享誉中外的音乐家霍书云,年轻时在京城音乐学院担任过教授一职。
路涿的母亲路以音,曾是她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
只是后来,这个学生上完大学后,并没有选择在音乐道路上继续深造,在音乐界也始终寂寂无闻,似乎已经泯然众人。
霍女士一直对这个天赋异禀的学生念念不忘,心中始终怀着一份稀罕和牵挂。
直到几年前偶然间遇上了路以音母子,这才明白这些年来,不是路以音不想追求音乐梦想,而是她不能了。
残缺的翅膀再也无法带着她飞翔。
路以音去世后,她也一直和路涿保持着联系。
一方面是故人之子难免怜惜,另一方面是路涿在音乐上的天赋不输路以音,让霍书云见猎心喜。
这些年路涿在音乐方面的事也是她在指导。
霍书云回过神,把目光投向这个沉默寡言的新学生,那双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正安静注视着自己。
她叹了口气:“今天就练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是,老师。”
路涿点头,不去打扰她。
霍女士喜静,住在郊区的别墅区。
这里环境优美,占地广大,每一栋别墅都拥有面积不小的院子,即使在秋季,也是绿树成荫。
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交通不方便。
或许出租车司机也没想到,来往这的人还要打车。
路涿足足等了二十分钟,还没人司机接单。
最近一连几个星期都阴雨绵绵,而现在天上也是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路涿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麻烦霍女士家的司机送他。
踌躇之际,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缓缓驶来,停在了路边。
随后,车窗降下。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偏头看他,眼含笑意。
“需要帮忙吗?”
路涿站在原地几秒,目光与车内人相接,片刻后迈步上前。
行吧,谁怕谁。
车窗缓缓合上,一切声音都被挡在外面,封闭的空间显得十分安静。
路涿再一次嗅到了那股味道。
——来自梁冕身上,混合着松柏、烟草的味道,是一种令人着迷的木质香。
梁冕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衣,领口解开两颗纽扣,袖子上折,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慵懒却又从容。
“去哪儿?”
路涿报了他家的地址,又说了句“谢谢”。
车辆启动,两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正前方,一时间,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听歌吗?”梁冕突然开口。
“嗯?”路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点点头,“听。”
梁冕修长的手指在显示器上点了两下,音乐响起,路涿有些惊讶,因为这首歌在路涿常听的歌单里。
微妙的巧合,让他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路涿从不缺少向他示爱的人。
性格腼腆些的,会给他送早餐、情书。大胆奔放的,则直接把他叫出教室告白。
但那都是学生,身上洋溢着的尽是少年的朝气,不管如何,都透着青涩。
而梁冕恰恰相反,他事业有成,体面又妥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最擅长于无声处制造暧昧。
简而言之,他太会了。
仅仅是坐在那,气氛就莫名变得浓稠。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梁冕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在方向盘上轻敲,忽然转头问道:“今天不上课吗?”
路涿仍看着前方,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套头卫衣。
从梁冕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路涿线条优越的侧脸,下颌线转折干净利落,带着点青涩的少年气。
“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路涿现在整个人都在人家车里,这么说好像有点敷衍。
他又补充道:“不过不在学校上,我音乐生。”
梁冕轻笑,饶有兴致地追问:“学小提琴?”
“嗯。”
“除了琴还要学什么?”梁冕又问。
“乐理、视唱和练耳之类的。”
“肯定很难吧?”
路涿沉默一瞬,还是没忍住:“怎么?你对音乐很感兴趣?”
梁冕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