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了他太多自信,亲爱的,他以为自己真的配得上。”
现场的巫师无一不暗暗发笑。但凯瑟琳还惦记着被拉出去前读了一半的故事,胡乱应付过去,她赶回寝室。门合上的瞬间,休息室涌出各色飞短流长。
就连小巴蒂·克劳奇都放下了笔,侧身向专心修改魔咒的雷古勒斯发问:
“你猜是谁将这事儿捅出去的?”
雷古勒斯一如既往兴致缺缺:“什么事?”
“坎贝尔的混血男友,布兰德和赫奇帕奇那个泥巴种——叫什么来着?海琳,还是海伦斯,总之是个小泥巴种。他们在扫帚间里约会,被人抓了个正着。”
……那个赫奇帕奇叫海因斯。
雷古勒斯默念。他蘸了一点墨汁,划去之前写的所有笔记。
小巴蒂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嘴皮上下翻动。
“坎贝尔终于和他分手了。她很生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真是愚蠢,她竟然以为布兰德真的爱她——她竟然相信那些混血儿。他们一个比一个精于欺骗与背叛。这下好了,斯莱特林的空气再一次恢复纯净……所以到底是谁捅出去的?”
“……也许可以写封信问问丽塔·斯基特,她总是预言家日报最有消息的那个人。”不知谁插进他们的谈话。
雷古勒斯差点笑出声,但他忍住了,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小巴蒂。
“这种变形咒对你还为时尚早。”
他写下几个后缀,再翻开手边的奥术:古黑咒语。小巴蒂一目了然,他研究的魔咒甚至超出了N.E.W.T.s范围,而此时还没到考O.W.L.s的时候。
“虽然你已经学完了五年级的内容,但六年级课本里提到的比较模拟法是运用这个魔咒的先决条件。”
“好吧,我会去图书馆里找几本书,看看能不能在期末考试前弄懂六年级,”他立刻沮丧起来,“希望食死徒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
“事实上,食死徒内除了零星几个,其他都不过尔尔。”雷古勒斯意有所指地扫了眼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小巴蒂捂嘴窃笑。
“听说斯内普很不错?可惜是个混血。”
雷古勒斯语气平静:“谁知道呢。但是单凭在魔药上的造诣,他注定会为黑魔王重用。”
“那就让我们看看吧,未来谁能坐得更高。”
小巴蒂单方面宣战之后,重新将话题引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他对于谁这么火急火燎,揭穿布兰德,让凯瑟琳不得不与他分手,异常好奇。
“——话说回来,有人知道是谁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吗?”
……
雷古勒斯做这件事时,并不火急火燎。
因为一点好运,他游刃有余。一开始,他只是不经意地察觉到,查尔斯的目光并不总是专注于他的爱人;后来通过目击者,他坐实了真相;证据确凿后,他将这件事非常无意地透露给了斯莱特林的同学们。
几乎水到渠成。
早春时,他去禁林边缘寻找一种稀有草药,却无意中撞见凯瑟琳·坎贝尔与查尔斯·布兰德,他们靠在一起,坐在草地上。一开始,他只看见了查尔斯,红金领带,深色皮肤,在草皮衬托下格外扎眼,使得雷古勒斯无法不注意到他。
雷古勒斯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但他突然想到:查尔斯·布兰德的惩罚时间早就结束了。
上次被陷害后,他再也没有踩入过纯血设下的陷阱里。小巴蒂和他议论,猜测布兰德是否喝了整瓶福灵剂,每每都能消灾避祸。
雷古勒斯当然不信,福灵剂价格高昂,渠道稀少。他倾向于认为,查尔斯获得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或是接受了某位好心人的庇佑——但至少在那时,这位格兰芬多混血和他还是毫无干系的。
回到那个春天。来到禁林,他极少踏足这里,又担心撞见旁人,小心得几乎没法出声音。
瞥见有人坐在草地上,他拨开藤蔓和铃兰,窸窸窣窣间,女性低哑的法语飘入他耳中。他依稀辨出几个常见音节,更古老的修辞夹杂其中,他无法理解。因而到最后,他只能听见段落间歇的喘息与调笑。
一首诗念完了,她忽然用英文催促查尔斯:“叫我的名字,查尔斯。”
“哦,我的凯瑟琳。”
不伦不类的咏叹调。雷古勒斯一瞬间有些反胃。同一时间,查尔斯口中的“我的凯瑟琳”,也不甚满意:“你得冷酷点,查尔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亲爱的,我当时很失礼……但我现在不会了。”查尔斯以为她在翻旧账,这一套他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他没注意到凯瑟琳眼神的变化。她感到厌倦了。凯瑟琳那时正迷恋希斯克利夫。她爱他吉普赛人的外表,爱他阴鸷粗鲁的一词一句。她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叫查尔斯,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呼啸山庄里的希斯克利夫。
不论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雷古勒斯又撞见了——或者用“窥视”这个词语更恰当——凯瑟琳与查尔斯的几次秘密约会。
他听凯瑟琳用西班牙语,法语和古英语念过诗,也听她对着黑湖边演绎剧本(她竟然能惟妙惟肖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