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谢夫人?的话,心里越发清楚,阿嫣可能真的要?嫁给旁人?了。
其实他心里很是明白,这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阿嫣而言,都是一桩好事。
但他心底的那阵涌上?来的酸涩之?感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在?那座小山村中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明明顶着虚假的身份,压下?心头的嫌恶伪装出在?意?她的模样,可现在?想?来,竟是存在?几分真心的。
他想?起初见阿嫣的景象,想?起头发湿漉漉的女子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势的模样,想?起她笑着问他今夜想?吃什么的模样。
“阿朝,你的名字真好听?!”
“阿朝,你的腿伤还没好,需要?什么与我说,我帮你上?集市买便是。”
“阿朝,今日我赶早在?山上?采了菌子,我给你做汤喝好不好?”
“阿朝,上?京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阿朝,你要?走了吗?”
“阿朝,带上?我好不好?”
“……”
每一句他以为已经全然忘记的话语,此?时竟都无比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其实都还记得。
甚至在?那日夜里,他还不曾睡着时,阿嫣在?他床榻边说的那句,“阿朝,要?是你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他也听?得分明。
他向来是知?道阿嫣的心思的。
而他自己,也早就动了心。
可他如何能接受他竟是对这样一个?农家女动了心,他应当喜欢江奉容的啊。
他早已历经艰难向圣人?求下?了婚事,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啊。
阿嫣如何能和他捧在?手心的阿容比较?
他心下?始终存在?这般那念头,也正因着发觉了这般心思而越发觉得恐惧。
他表现出对阿嫣这般嫌恶的模样,其实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对内心真正想?法的掩饰。
他……喜欢阿嫣。
到此?时,他心中已是全然被阿嫣这个?名字所填满,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翻开一旁的书籍,想?做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翻开,却?正好瞧见上?边压着的那一叠字。
是阿嫣的练的字。
虽然依旧错漏百出,可是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歪歪斜斜的模样了。
她进步了许多。
谢行玉深吸了一口气,外间恰好有一阵凉风从半开的窗子中灌了进来,将那些宣纸吹落了一地。
谢行玉下?意?识要?去捡 ,可那阵风将薄薄的宣纸吹得到处都是,他到底还是放弃了。
他坐在?那儿,头一回觉得这般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窗外的光亮已经渐渐沉下?,谢行玉少见地饮了几杯酒,拖着有些发沉的身子往外间走去。
他想?去散散心,顺便也清醒清醒。
他与阿嫣的事,他想?,或许到了应当忘记的时候了。
可他的步子方才迈向外边,却?已经是不知?不觉地往嫣然院的方向去了。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是站在?了嫣然院的门前。
他在?那小院门前停留了片刻,心中想?着是否要?进去问一问她的想?法。
那桩婚事,当真是如她所愿吗?
还是其实她的心底,也是不情愿的?
他当初提及阿嫣的婚事,是为了安江奉容的心,自然,也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
但是他从不曾想?过这桩婚事会这样快定下?来。
时至此?刻,其实他的心里是后悔的。
但是他到底不曾再往院中前进一步,而是坚定地转了身准备离去。
但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下?一刻,一道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响起,“将军,是你吗?”
谢行玉的身子僵在?了那儿,片刻之?后,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听?母亲说,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我来瞧瞧你,问问你的心意?。”
他尽可能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平静,如此?,才不至于?让阿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处。
阿嫣一愣,而后迟疑道:“将军,进里边来说罢。”
谢行玉显然有些犹豫,可却?又听?阿嫣道:“到底是女儿家的婚事,有些话,阿嫣也担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况且……”
她抬眸看?向谢行玉,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将军是阿嫣的兄长,来这里也不过是因着担心阿嫣的婚事,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她这话的意?思,却?是将他们二人?的界限说得更加分明了。
若是此?时谢行玉还执着避嫌,反倒显得谢行玉太?过在?意?那些陈腐规矩。
于?是他点了头,大方地往院子里间走去。
进了屋内,里边除却?阿嫣之?外,也还有一个?一直贴身伺候着阿嫣的婢子雁儿,所以倒也并未有什么不自在?的。
但谢行玉或许是因着来此?之?前便饮了好几杯酒,所以此?时坐下?,一阵昏沉之?意?却?已经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