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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瞬,他将斟满茶水的茶杯递到宋衿禾跟前,抬眸直直看向她,冷不丁的道:“送给你。”

“……啊?”

宋衿禾低头看了眼茶杯,虽是怪异,但寻常人也只会觉得他说的是茶,而不是画。

盛从渊却又道:“那幅画送给你。”

宋衿禾霎时蹙起了眉头,稍有不悦道:“盛公子,我来不是为了与你说笑,也请你莫要拐弯抹角,你既是愿意转手,便诚心开个价,可好?”

宋衿禾再度抬眼,便见盛从渊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圆润明亮,随了盛夫人的眼型,但落在他脸上又丝毫不显女气,也毫不温柔。

那双眸子因眸色浓黑而显得深邃,一眼望进去极易叫人沉溺其中。

宋衿禾怔神间,盛从渊却是再次重复:“我没有说笑,我是说,那幅画送给你。”

“为什么?”

盛从渊不答反问:“宋姑娘为何喜欢这幅画?”

宋衿禾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是因要拍下来送给他爹吧。

宋衿禾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盛从渊拍下此画说不定也是为了送给他的父亲。

如此一来,她大抵很难从他手中把画买过来了。

不过盛从渊好似仅是表面询问,并非当真想要探究她需要此画的确切缘由。

而他眼中闪过一瞬了然后,便又改了口:“就以我拍下的价格转卖给你如何,宋姑娘可能接受?”

宋衿禾顿时感到更加古怪了。

他变化多端,还不叫她反应,就收回了要赠送的意图,转而向她开价了。

宋衿禾倒不是出不起这个价,也不是贪图无亲无故的男子的赠礼。

只是如此更显得盛从渊方才那两句送给她像是在拿她寻开心了。

她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真愿意卖给她还是仍在拿她寻开心。

宋衿禾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雅间外忽的传来声响:“祝公子,小姐还在里面商谈名画一事,还未结束。”

宋衿禾闻声转头的一瞬没看见盛从渊霎时沉下的脸色。

祝明轩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好,那我在此等她便好。”

宋衿禾收回视线,因着不满没多看盛从渊,只快声道:“盛公子愿意转手,我不胜感激,我接受这个价格,那幅画我可以现在带走吗?”

话是他自己说的,送她她可受不起,原价买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盛从渊绷着嘴角,好半晌才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应是该再多说些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好,否则她便要离开了。

或是解释自己方才以为她是因喜欢这幅画,所以他想直接送给她。

不过他又猜到她或许是因和他同样的目的,打算将此画作为下个月父亲的贺礼,那他也不便叫她一片心意成了借花献佛,这才又出了价。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能僵着背脊眼睁睁看着她向他福身告辞:“多谢盛公子,那我先失陪了。”

宋衿禾转身离开,是因不想和盛从渊多待,也是因祝明轩竟一路找来了这间雅间门前。

房门打开,明秋行礼和禀报的声音清晰传入屋中:“小姐,祝公子来接您了。”

祝明轩顺势上前,嗓音温和又体贴地问:“衿禾,谈得如何,这位公子可愿将画卷转手?”

还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露出门前一男一女并肩而站的画面。

盛从渊没有转头,只是那般画面仍然无孔不入地蹿进他的余光中。

他手指无意识收紧,攥紧掌心茶杯,震得杯中茶水晃荡起来。

宋衿禾声音很轻,与方才她在屋中和他公事公办谈论的语气截然不同,也轻柔得叫他听不清晰。

只听祝明轩朗声含笑道:“那就好,走吧,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去醉仙楼用膳如何?”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散在关闭的房门后。

啪——

一声脆响,水花四溅。

盛从渊回神低头,掌心一片鲜红,混杂着沾染湿濡的茶杯碎片。

掌中茶杯被他生生捏碎,眼前一片狼藉,和方才离开的二人和睦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因着祝明轩在饭桌上来来回回解释今日琉璃阁的失误,宋衿禾从醉仙楼离开回到府上已是入夜。

宋衿禾入院惊醒了门前精致小木屋里的小狗。

安安一个挺身而起,摇着尾巴满心欢喜前来迎接。

宋衿禾怔神一瞬,很快便蹲下身来温柔地把爱犬抱进了怀里。

安安是宋衿禾及笄那年宋宁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那时她还远在宋宁驻守的裕襄城。

最初,是宋衿禾因着对京城外的一切感到好奇,宋宁被皇上远派外乡她便硬是要跟着同行。

但远派不是游玩,也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宋衿禾随宋宁到了裕襄城后,没两年便失了兴趣感到孤独。

安安便是那时她唯一的陪伴。

为何取名安安,是宋衿禾没有告诉过旁人的秘密缘由。

源于她孩童时期一个走散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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