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气氛陡然凝滞。
宋衿禾手指微僵,意识到自己略有失礼,忙又收回手指,却见盛从渊方才还湛亮的眸子竟霎时黯淡了下去。
还来不及多看,那双漂亮的眼眸便敛下一瞬。
再抬眼,已恢复如常。
宋衿禾狐疑地看着坐在地上盛从渊,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怎又遇见盛从渊了,还是在这种偏僻之地!
一个荒唐的想法陡然浮上心头。
他莫不是,在跟踪她!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盛从渊抱着怀中小狗从树干下站起身来。
“上上次我前去琉璃阁是为我父亲生辰挑选生辰贺礼,上次我去云台山是为我母亲求一枚安康符,她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在此,是因……”
盛从渊话语一顿,令人有种暂且没编出缘由的生硬感。
但他很快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宋衿禾连忙出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盛公子不必向我解释。”
虽然她就是那个意思,但还未质疑就被人看穿,难免有些尴尬。
此话一出,气氛又凝滞住了。
仅有盛从渊怀里的小狗疑惑不解地来回看着两人,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气氛这样古怪。
宋衿禾这才回神,不由开口:“盛公子,请把我的狗还给我吧。”
“它叫安安?”
宋衿禾伸手接过小狗,微微颔首:“嗯。”
原本她和盛从渊应当是陌生到即使在盛夫人生辰宴上见过一面,此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关系。
但又接连巧合碰见,自不可避免产生交集。
巧合实在太巧合。
可盛从渊刚才的解释又让人无从挑刺。
宋衿禾抱稳安安后不着痕迹地抬眸偷看了盛从渊一眼。
他半边侧颜笼罩在光束下,半边又沉入阴影中,勾勒出面部轮廓棱角分明。
宋衿禾不得不承认,做过有关他的那种梦后,怎也不可能见了他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但影响也就仅此而已了。
眼下气氛正尴尬,她也不知要再说什么好,顶多便是道谢后离去。
怀中小狗又是呜咽一声打断了宋衿禾的思绪。
于是话头便被盛从渊抢了先:“小狗找到主人就好,我正巧也要离去了,那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宋衿禾一眼。
犹如此前宋衿禾每次告辞时一样,微微敛目,转身便迈步离去了。
只是盛从渊临走前的话语在宋衿禾耳边回转一阵,令她莫名听出几分奇怪的语气。
他怎好像有些羡慕似的。
羡慕什么?
羡慕小狗找到主人吗?
盛从渊身高腿长,大步迈开,不过转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宋衿禾的视野中。
宋衿禾收回思绪,这才低头开始数落乱跑的小狗:“安安,你怎可自己跑进树林里,这太危险了,若是方才我没能找到你怎么办?”
小狗不知听懂了没有,只好似玩累了一般,懒洋洋地窝在宋衿禾怀里不吭声。
宋衿禾无奈叹息一瞬,脾气再大也没法和狗撒气,只暗暗决定,待会见了宋骁,拿宋骁开刀便是。
如此想着,宋衿禾抱着安安迈步要走。
一脚踩下,脚下古怪的触感令她步子一顿,不由垂头看去。
绣花鞋挪开,露出脚下被她踩入泥土里的玉佩一角。
白玉通透,玉纹精细。
沾着泥土也不难看出其昂贵价值。
宋衿禾弯身将玉佩从泥土里捞出来,只见镂空圆形玉佩正中,赫然显露字迹张扬的一个“安”字。
宋衿禾呼吸一窒,忽的想起。
盛从渊,表字祈安。
这枚玉佩是盛从渊方才掉落在此的。
结合某些阴差阳错的意外,宋衿禾白皙的脸蛋不自觉泛起红热。
祈安。
安安。
难怪他方才一副被主人唤了名字的狗一样,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一个毫无根据,莫名其妙的想法又生在宋衿禾心头。
难不成……
盛从渊喜欢她?
*
回程的马车上,宋骁因宋衿禾一路上都若有所思而逃过一劫,没被当成出气筒。
宋衿禾生了那个想法后,便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不是未被男子倾慕过。
相反,自小到大她从不缺异性的示好。
从她懵懵懂懂,压根不明男女情思时,便有年长几岁的男孩哄着问她:“衿禾长大后可否愿意做我的新娘?”
再到年岁渐长,不论是在京城亦或是在裕襄城,身边向她示好的男子也从未断绝过。
所以,盛从渊的喜欢,只是让她略微怔然。
毕竟他那副严肃禁欲,冷厉古板的样子,就像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粗壮木头。
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但若当真如此,她接连的古怪梦境似乎便能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了。
因祝明轩阴狠恶毒的算计,她在婚期将近时被他当做攀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