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成一听,心中恼怒非常。
“姑娘到底有何目的,为何一开口便是咒我夫人!?”
“这大半夜的,林某起身相迎已算有礼,姑娘且自去!若不然,休怪将你赶出去!”
南荣婳听了,神情依旧不变。
她将头一偏,眼睛又望向那只素白的灯笼,就像是…像是在认真地倾听着。
不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对林文成说道:
“你家麟儿是戌时出生,右脚底有一颗痣,左腿上有红色胎记。”
此话一出,林文成便怔住了。
这事除了他及夫人、奶娘就只剩死去的那人知晓了,这姑娘是从哪听来的?
或许…是之前他们几人中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也未可知。
林文成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姑娘到底想要什么,且直说吧!”
南荣婳听到林文成这样说,神情终于变了变,试探问道:
“若我能帮贵府躲过此次劫难,林大人可否付我些银钱?”
林文成心想果真他猜的不错,这女子就是招摇撞骗、骗人钱财的!
他冷笑一声,问道:
“不知姑娘想要多少银钱?”
南荣婳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
“二两银子?”
见林文成面色难看,她又说道:
“一两也行。”
“哼!”林文成一下子站起身,“姑娘看样子是异族人,不知来京城骗了几户人家了?!”
“姑娘今日可是上错了门,竟敢到大理寺官员府上招摇撞骗!小心我将你带到大理寺审判定罪!”
南荣婳见林文成不信,也不辩驳。
她算了算时辰,开口道:
“林大人不妨先去林夫人那里看看,若是无事,再将我带走定罪也不迟。”
“毕竟一条人命。”
林文成没想到这女子如此镇定。
他想到最近府上出的事,心中迟疑起来。
这女子说的也没错,若是内院无事,再将她拿住便是了。
他沉着脸对赵贵全吩咐道:
“老赵,你在此看着她,切莫让这骗子逃了,我去去就来。”
不等赵管事的回应,林文成脚步匆匆离开了正厅。
南荣婳不再开口,赵贵全也一时无话。
正厅中只剩了滴漏的滴答声,眼看已快要子时。
赵贵全瞟一眼滴漏又瞟一眼老神在在的女子。
见主子迟迟不回,他心中有些焦急。
“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南荣婳说道:
“不急。”
不过不是冲着他说的,而是对着她身旁的那盏灯笼。
赵贵全偷偷地打量起对面端坐着的女子。
之前在大门口,门外的灯光太过昏暗他没有看清,如今厅中灯火通明他才注意到——
女子身上的衣服十分干爽,半点被雪打湿的痕迹都没有!
而她明明在门外的风雪中站了许久,又没有打伞!
赵贵全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靴子上沾的雪已化了水,在地上洇了一滩。
而那女子——踩过的地方干干净净!
赵贵全一瞬间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再抬。
平日里几个仆役唠嗑,他没少听他们谈论鬼怪化人身的怪诞故事。
人皮一扯便会露出血盆大口,连肉带骨都给吞吃殆尽。
这头赵贵全害怕到魂魄都要离体,那头林文成去了内院主屋门前却只听到了小娃娃的哭闹声和奶娘哄孩子的声音。
要知道自从孩子出生,即便有奶娘,往日里也都是林夫人亲自哄睡,怎的今日却没听到她的声音?
林文成轻轻叩门。
“夫人你…”奶娘将门打开,待看清是林文成站在门外时,神情有些不自然,“是…是老爷啊!”
林文成望向屋内,果然只有小娃娃躺在床上,哭得小脸都通红了。
林文成见状对这得来不易的麟儿更加心疼,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他的生母已不在人世,闹腾的厉害。
孩子已哭了许久,嗓子都快要哭哑了,奶娘有些束手无策。
林文成心中叹息,虽说这孩子不是夫人亲生,但她对待这孩子确是没的说,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
然而一想到府中最近发生的事可能是这看似不抢不争的夫人所为时,林文成的表情又冷硬下来。
“夫人这么晚去了哪里?”林文成冷声问道。
"这…"奶娘有些迟疑,但看到林文成严肃的目光,还是颤着声实话实说道:
“夫人说…说桃枝给她留了信儿,约她去偏院…”
“什么?!”林文成一脸震惊,“桃枝明明已经…”
想起那个异族姑娘的话,林文成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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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南荣婳突然出声。
沉浸在想象中的赵贵全冷不丁吓得一哆嗦。
他惶惶然抬头,却见南荣婳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人身模样,正执了灯笼朝外走着。
赵贵全赶紧跟上,只不过不敢离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