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诏一下子拔出了腰间别的刀,冷声喝道:“谁!”
沈临鹤倒没有这么紧张,他环视院子一圈,但没有发现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样。
南荣婳勾了勾唇角,脚下不停,继续向里走去。
仿若荒芜的宅子中出现婴儿的啼哭声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傅诏纳罕于南荣婳的镇定,忽地想起她那日从丞相府走后,父亲低语道:“这姑娘不一般啊…”
父亲嘱咐他离南荣婳远一些,但今日听说她要搬到这处宅子里,还是忍不住来劝她。
南荣婳款步向前走着,随着她的步伐,檐下的灯一盏一盏摔落在地,婴儿的哭声也越发尖锐起来。
沈临鹤和傅诏一左一右跟随在南荣婳身侧,十分警惕。
忽地,原本晴朗的天空上有乌云聚集,将贺家旧府上空遮了个严实,院中更显阴森。
南荣婳似有所感,抬头朝空中望去。
只见所有的云都渐渐朝一个方向聚拢。
沈临鹤和傅诏也发现了异样。
“是皇宫?”傅诏声音低沉。
他面容一肃,双眼紧紧盯着皇宫的方向。
沈临鹤玩味笑道:“金吾卫傅将军,你不去看看吗?”
傅诏没有做声。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越聚越多的乌云,面色凝重。
不多时,皇宫上方厚重的云层之中隐隐有雷声传出。
傅诏转头看向南荣婳,眼中有片刻犹豫。
他是金吾卫将军,保护京城尤其是皇宫安全是他职责所在。但此刻…
“南荣姑娘,我…”他眸色沉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南荣婳的视线一直停在皇宫上空,她目光沉沉道:
“傅将军,小心极泉宫。”
傅诏心头一跳。
极泉宫?国师?
他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复杂地看向沈临鹤。
沈临鹤抱着胳膊,脸上似笑非笑,但看起来心情很好。
空中的乌云黑沉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倾盆大雨来。
傅诏再不迟疑,说了句“南荣姑娘注意安全。”
然后便大踏步离开了贺家旧府。
傅诏一走,沈临鹤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凝重。
与皇宫相反的方向,明明艳阳高照,可单单只在皇宫附近方圆十里的地方,聚了乌云。
沈临鹤视线落在南荣婳脸上,试图看出些什么,但她神色实在太平静了,丝毫看不出有大事要发生。
“与极泉宫有关吗?”
南荣婳点点头,“应当是,邓籍给国师送去人骨和人血制成的碗,那碗阴气重的很。按照彭夫人和邓籍的说法,国师滥用引魂术,引魂术乃阴阳之间最阴邪的术法,想来已惹了天怒。”
沈临鹤这才知道,原来南荣婳与邓籍见面是讨论与国师有关的事,而她这么轻易自然地就告诉了自己…
是不是说明他在南荣婳心中也是不同的?
沈临鹤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
南荣婳视线不经意扫了沈临鹤一眼,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纳闷,怎的国师惹了天怒他就这般高兴?
头顶黑云沉沉,院中寒风四起。
平静了片刻的贺家旧宅,忽地又响起婴儿的哭声。
哭声阵阵,若不是发生在这荒凉院中,定让人心生怜意。
沈临鹤其实对这宅子也有耳闻,听说贺家老爷的儿子在外惹了桃花债,债主追上门来,堂而皇之的在府中住下了。
然后贺公子的夫人,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三个月大的婴儿跳了湖。
虽然自杀不立案,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金吾卫和大理寺都记了一笔。
“莫非这哭声来自死掉的那个婴儿?”
“是,”南荣婳承认,然后评价道,“可爱但有些调皮。”
可爱?调皮?
沈临鹤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一只鬼,即便在如此诡异的情形下,也禁不住哑然失笑。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不满这二人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南荣婳和沈临鹤继续向前走,一路转过回廊,一直到正院时都再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
正院是贺老爷和贺夫人之前住的地方,院中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树下有石桌石椅。
院内建了一圈木台子,台子上用粗壮的树干撑起茅草做的顶。
沈临鹤闲闲逛了一圈,“这小院布置得倒是不错,我听说贺老爷以前营商,借着当时京城商铺价格飞涨很是攒了些家底。只可惜啊,养了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这么多年攒的银钱都快要败光了!”
沈临鹤说完,不经意瞥见南荣婳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
“呃…我好歹比这位贺公子略好…略好…”
他转过身去,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南荣婳。
他惯把纨绔的一面展现给世人,但独独面对这个女子…他却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只靠着祖上蒙阴作威作福的笨蛋。
“沈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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