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的手哆哆嗦嗦去拿茶几上的布娃娃,但到了近前却不敢去碰。
“你们…从哪找到的?”
贺远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在你家旧宅子,夏莲的院子里。”
沈临鹤坐回到椅子上,回道。
贺远终是拿起了那个布娃娃,娃娃柔软,像是婴儿的小身体一般。
“莲儿每次都要把这个娃娃放到安安的包被里,”贺远的手轻轻抚摸布娃娃,“我以为这娃娃跟着安安掉入了湖里…”
“这娃娃确实跟着贺安掉到湖里了。”南荣婳平静的声音响起。
贺远猛地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贺远满脸震惊,掉入湖中的布娃娃出现在莲儿的院子里,此刻又到了他的手中?
不过仔细琢磨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不定这娃娃漂到湖面上,然后被人捡了去,放到了院子里。
“旧宅怪事频发,所有的租客都被吓得搬离了那里,你不觉得奇怪吗?”南荣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却皱起了眉。
沈临鹤见状,也端起了他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浅饮一口,唇齿留香,是上好的淮南槿,没什么问题。
“怪事频发?什么怪事?”贺远一脸不知情。
沈临鹤挑了挑眉,“贺公子不知?从那处搬离之后,你从没回去过?”
贺远摇了摇头,“父亲说…”
“公子!”原本守在门外的下人突然跑进来,说道,“公子该喝药了。”
贺远脸上刚出现的一丝丝生动,此刻又沉寂下来。
他垂眸看着布娃娃,良久后缓缓起身。
“贺某就不奉陪了,两位还是请回吧。”
贺远拖着沉重的步伐,眼看就要迈出正厅。
他的身后,南荣婳目光凝在他紧紧抓着布娃娃的手上。
“这布娃娃是贺安让我带给你的。”
贺远一下子钉在原地,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似乎迟钝地反应过来南荣婳说了什么,才回过头来。
“可是…安安他死了,怎么可能是他!他才那么小,他可能连我的模样都没记住。我眼看着他小小的尸体从湖里捞起来,浑身青紫…”
贺远的眸色赤红,悲痛非常,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一旁等候的下人见状焦急,“公子,你莫要再想了,再想又要发病了。”
说完,那下人对沈临鹤和南荣婳怒目而视,“看来你们根本不是公子的朋友!你们快走吧,贺府不欢迎你们!”
沈临鹤看着下人没有礼数的样子,心中疑惑,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撵他们离开。
再加上方才突然跑进来说要贺远喝药,显然是要把人叫走,好让他们三人无法再继续交谈。
南荣婳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灯笼施施然起了身,向外走。
待经过贺远身旁时,她沉声说道:
“这娃娃确实是贺安让我交给你的,他记得你,还问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去看他。我相信对于先前发生的事,贺公子心里明镜一样。即便你不愿将真相说出来,但是你舍得那么小一个婴孩天天等着他的父亲去看他,魂魄久久不愿散吗?”
南荣婳说完,就离开了。
沈临鹤和下人就在身旁,却只看见她的嘴唇翕动,至于她说了什么却一点都没有听到。
而她说完之后,贺远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下人神色焦急,“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南荣婳神色平静出了正厅,沈临鹤也款步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原以为南荣婳会说一说关于那婴孩的事,可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却是:
“贺老爷忒的抠门,连个好茶都不给喝。”
沈临鹤一愣,然后失笑道:
“怪不得见你方才皱眉,原是如此。可是给我上的茶是淮南槿,一锭金一两,那叫一个清香扑鼻啊!”
沈临鹤一副陶醉的表情。
南荣婳没想到竟是如此,这贺老爷竟然看人下菜碟。
见沈临鹤一身装扮非富即贵于是便端上来上好的茶水,而她穷酸到只能租三两银子一个月的宅子,便给她上最便宜的茶水。
南荣婳瞥了一眼沈临鹤得意的模样,冷哼一声,快步走开了。
沈临鹤少见她这副娇俏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深。
即便平时再一副老成样子,其实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啊!
二人走出贺府,往皇宫那方向望去。
雷电已经停止,黑云散了一些,天慢慢亮起来。
但皇宫上方灰尘漫天,看来方才雷击让宫中受损严重。
“呵,有人要头疼了,”沈临鹤目光沉沉,“我需得去一趟别的地方。”
南荣婳点点头,“我也有事要办。”
说罢,她沉吟片刻,转身看向沈临鹤神色认真道:
“沈老国公还没走,你还有什么需要对他说的吗?”
沈临鹤一怔,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他…要走了吗?”
南荣婳点点头,“是,在阳间待得久了,对他魂魄有损。”
“那请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之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