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幕已沉,马车出了陇州地界,驶在一处官道上。
两侧是密林,不时有乌鸦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沈临鹤低声说道:
“如今耶律祁只能用那一人来要挟梁牧了,没想到老天竟将他送到我们面前,此人…必得护住。”
南荣婳自然知晓,她轻轻闭上眼睛,感知如无数个触手一般向马车后扩散。
片刻后,她睁开双眼说道:
“那些‘匪寇’还在跟着他们,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似乎想要尽早动手,想来这些人是要速战速决。”
“是,”沈临鹤赞同道,“他们自然不愿牵扯上大庆国,再往前走半个时辰便是下一座城池了,他们定是想在那之前将人掳走。”
沈临鹤琢磨片刻,朝车外吩咐道:
“停车,今夜在此处暂歇。”
沈临鹤的马车缓缓停在路边。
商队见状,也减缓了速度。
“公子,”那扈从忙问道,“他们的马车停在路边了,似乎要在此处过夜,我们怎么办?”
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再向前走一段,也停在路边,不要离他们太远。”
“好。”扈从应下,然后吩咐下去。
商队仅余的三辆马车在离沈临鹤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
出门在外,很少有人会赶夜路。
所以此刻官道上只有他们这几辆马车。
两边的人各自忙碌。
沈临鹤的属下动作迅速,很快便找来了干木枝生了火,将马车中携带的食物加热,甚至还支了锅,煮了热汤喝。
而商队那边则明显安静一些,几个护卫多多少少受了伤,但此刻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连包扎伤口都是几人轮流来,其余的人就围在中间的那辆马车旁,眼睛不住地往黑沉沉的密林中扫视。
“公子,”那扈从凑到马车车帘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不知这几人要去哪里,若他们与我们不同路,可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一直跟着他们。”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扈从以为马车中人不会回答的时候,车内传出了动静:
“你先前说,这二人是神仙,那女子用一盏悬空的灯笼便吓跑了狼群?”
扈从赶忙道:
“是!小的也是第一次见那番奇异景象,那灯笼上并没有任何的绳索,确实是悬空漂浮在空中。
而那威风凛凛的狼王看见后,直接率狼群离开了!”
马车中男子又静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如今,我们的人所剩无几,在对方手中过不了几招必败。
我被他们抓走倒是无所谓,怎么折磨也都可以,怕就怕…他们会用我来要挟…”
话音未落,马车外一名护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没了气。
他的脖子上,长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往外泂泂流着鲜血。
一枚带血的金钱镖‘叮’的一声,深深钉入了马车壁上。
“有暗器!”
扈从大声喊道。
余下的几名护卫神情紧张地围拢马车,朝四周不停地张望。
可密林中一丝光亮也无,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忽地,又一枚金钱镖朝此处而来,眼看就要刺入扈从的胸前时,不知被突然飞来的什么东西一挡,金钱镖瞬间失了准头,一下刺入马车后的树干上。
“竟是耶律祈的得力干将,善用暗器的兹丘国左将军,边朋。”
不远处,沈临鹤坐在火堆旁,一手拿着碗喝汤,一手拿着几个折断了的树枝,似笑非笑看向密林中的某处。
见林中人不作声,沈临鹤勾了勾唇继续道:
“边将军来我大庆国怎如此鬼鬼祟祟,若提前与圣上和三皇子知会一声,想来朝堂应派人来接边将军吧,如此边将军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在这郊外吹冷风呐!”
林中,终于有了动静。
之前那名身材魁梧蒙着脸的大汉从黑沉沉的密林中走出,他的眸光如刀,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临鹤,声音粗犷:
“你是谁?”
沈临鹤笑意不变,可下一刻,冷不丁将手一甩,手中的一根干树枝骤然飞出。
然后密林中的一棵大树上,一个黑色的人影忽地坠下,‘咚’一声摔落到地上,没了声响。
而沈临鹤另一只手端着的碗中,一滴汤水都没有洒。
边朋的眼睛微微瞪大,这么年轻的男子竟有如此超绝的武功和内力!
而且他自诩暗器天下第一,可眼前这男子竟丝毫不逊于他!
边朋不敢再问,怕惹怒了这男子,他会再次出手。
边朋的视线在火堆旁的年轻男子和车夫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到了头也不抬,正认认真真吃饼喝汤的貌美女子身上。
边朋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
他一边朝火堆走近,一边缓了声音说道:
“我确是边朋不假,那马车中是我兹丘国的逃犯,装作商队的模样离了兹丘国,我与兄弟们一路追踪至此,今夜抓了回去便无需打扰大庆国圣上与三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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