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听了明显表情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南荣婳会如此轻易便放她女儿走。
“那…那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走啊?!”妇人掩下慌乱,掐着腰说道。
“噢?”南荣婳眉毛一挑,“要付银钱吗?”
妇人一听,面上喜色再遮不住,没想到这家的主人回来,此事反倒容易得多!
她忙向前凑了凑,眼睛里都发着光,“正是正是!”
南荣婳略略颔首做沉思状,随后伸出一只手,一边数一边道:
“我当时在城门外的流民堆里捡到双喜,那时她已奄奄一息没了动静,我念她年纪小,身边又没有父母照顾,于是将她带了回来。
没想到身子能虚成那样,当时寻了大夫来看,必得用上好的药材治疗,共花了我三锭金,人才勉强醒了过来。
随后各种补品不断,什么人参鹿茸的,都是用的最好的,前前后后少说也得百两黄金了。
更别说给她用绸缎裁的新衣,平日里各色的吃食。
如此算下来,给我一百五十两黄金,人便可以带走了。”
夫妻二人听着,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越发难看了。
这是…让他们付银钱的意思?
而且,这吃穿用度的,是养个小丫头吗?
这明显就是养了个高门的大小姐啊!
就单拿那人参鹿茸来说,别说让他们夫妻两个买了,就连见都是没见过的!
围观的百姓一听也转了语调,纷纷说道:
“哟,原来这户人家竟是救了那小姑娘一命啊!”
“是呢,这当父母的不仅不感谢女儿的救命恩人,还上门来闹,真真是没良心的!”
“说话,那小姑娘怎么自己在流民堆里头啊,可怜见的!”
有看不下去的百姓站出来问那妇人:
“你说你女儿让这户人家抢走的,可人家在流民堆里头救你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就是,听说当时城门外头那些流民死了有一半,你女儿又瘦又小的,来到京城已是不易,若没人管,肯定早已经死了!”
“对啊,你倒是说说啊,人家是怎么抢走你女儿的?!”
…
妇人见百姓开始将矛头指向她,神色慌张起来,磕磕绊绊道:
“当时…当时我们一路进京,混乱中丢了我女儿,我也是一通好找啊!
后来…后来我也是听说她…她被人一把抓走了!我这…不也是心急如焚嘛!”
说完,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旁默不作声的男人。
那男人听到百两黄金时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忙凑到妇人耳朵边上窃窃私语了几句。
旁人听不清,可南荣婳听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分明说道:
“我们哪来的黄金啊,要不这丫头咱不要了吧?”
妇人朝他一瞪眼,低喝道:
“那怎么行!”
往旁边觑了一眼南荣婳的神情,又压低了声音对那男人耳语:
“原本以为那臭丫头一路饥寒交迫,必死无疑了,没想到算她命大没死成。
既然这样,当然得把她要回来,要不然以后谁给我们干活挣钱!”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这宅子的主人。
可不料,却一下对上一双寒意森森的浓墨色眸子。
妇人心里打了个哆嗦,再仔细一看,那眸子已恢复了寻常。
暗道自己被太阳光晃了眼,妇人定了定神,昂着头说道:
“可我女儿好歹过几年便要及笄,可以许人家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明不白在你们府上住了这么久,谁知道你们府上的男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啊,万一…万一对我女儿…
不行!你们必须给我们赔偿!”
“放屁!”人群中一个老妇人高声怒骂。
南荣婳转头一看,见竟是隔壁邻居家的老母亲,往日还在巷子里嚼过这宅子闹鬼的舌根呢!
不过这次,老妇人倒是正派得很,竟开始为她说起话来:
“我本不愿掺和这事,可你这做娘的着实太过分了!双喜那孩子第一日来这宅子,我就见过了!
可怜见的小丫头啊,浑身肉都没有几两,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全靠这位南荣姑娘和李婶,不光救了那小丫头,还把小丫头养的水灵灵的!
你不光不感恩,还光天化日之下,提丫头的清白!呸!别人家的娘遇到这种事,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倒好,别人没往那处想,你倒是先往那处提!
我看啊,你就是想讹南荣姑娘的银钱!
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婆子我就住在隔壁,这户宅子里啊,没有男人!”
“没有男人?”双喜母亲一听,不可置信道,“如此大宅子,怎么可能没有男人管家,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笑话什么?”南荣婳冷冷道,“这宅子里头只有我与李婶,过得照样和和睦睦、丰衣足食。是哪条律法规定,一户人家必须得由男人掌家?又由哪条律法上说,女人比不得男人?”
“这…”妇人哑口无言。
她转头扫视周围的百姓,见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知道今日已是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