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
他已经走到了熟悉的楼道。
爬山虎遍布走廊。
空气散发出阴湿的霉味。
这是老式的小区。
斑驳的墙壁、老化的水管,似乎能够听见隔壁活动的声音,无处不在诉说着这里的破旧。
其实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舒星未并没有离开这里。
他背着书包,来到了家所在的四楼,但却没有打开自己的家门,而是走向了对面,抬手轻轻敲了敲。
没过几秒。
门就吱呀一声,在眼前打开。
在门后,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陈阿姨。”他礼貌道。
对方僵硬地点了点头。
面对来访的人,她什么都没说,挪动的时候关节发出“吱呀”声,就这么离开了原地,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厨房的位置,给他留了门。
舒星未已经习惯了这幅画面。
因为对方的家庭环境就是这么冷漠、让人厌恶。
有一句话。
酗酒的爸、麻木的妈,以及破碎的他。
虽然像是公式书,但完全可以套在【宴旧】身上。
只是想到对方而已,心底就升起了柔软的情绪。
这个名字,就是他从住校生改成走读生的理由、至今没有从这里搬走的理由,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更重要的理由——
舒星未没有在找借口,也不想特地拒绝谁。
只是每一次,简直巧合一样,阙连发出邀约的时间都在他要去见【宴旧】的时候。
宴旧是他的竹马。两人从七岁开始就认识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对舒星未来说,没有什么比对方更重要。
室内嘈杂。
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舒星未瞥了一眼。里面播放着内容,正是今天同学们正在讨论的“碎尸”新闻。
见状,他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然后他绕开地上的酒瓶,没有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宴叔叔打招呼——对方总是在他拜访的时候,保持着这个动作,十年来一直如此。
他径直去了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门半掩着。没有光线。空调奢侈地开得很大,让人觉得似乎就连骨子都渗入了寒冷。
舒星未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被窝里的身影。
“我来了,今天有好好吃饭吗?”他温柔道。
进了房间,门在身后关上。他非常自然地走到了房间的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今天想出门吗?”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带上了哄人的语气。
闻言,正背对着他躺着的身影,转了过来。
舒星未微微俯身,去看对方的表情。
软软的黑发耷拉在对方的脸颊上。
五官让人觉得毫无攻击性,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到屏住呼吸,怀疑“真有人能这么好看吗”的面孔。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情,恹恹的,散发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气息。
但和他的外表相反,那双眼睛此时却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星未。
神态过度专注,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如果你想让我出去,我就会出去。”
闻言,舒星未抬头,看了看窗户。
外面还有刺眼的阳光。
夏日还没过去。
即使是六七点,太阳落山的时间,还是能感觉到地面蒸腾而上的热度。
“算了,还是等晚上吧。”他收回视线,说道,“不用勉强自己。我今天没有晚自习,可以等到晚上再说。这样你也会觉得好一些吧?”
宴旧和普通人不一样。
恶心日光。
恶心拥挤的地方。
看到人类就厌恶到想吐。
每当提及其他人、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宴旧总会流露出极度厌烦、恶心的情绪。
也就是说,活脱脱的纯恨战士——
毫不掩饰地恨着整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很早以前就没有去上学了,一直在家里自学,几乎不怎么出门。
“吃饭了吗?”
他摸了摸眼前的人的头。
“嗯……对。我可以吃饭。”
在他的摸头下,宴旧似乎终于勉强有了点精神,说道,“如果我愿意吃饭,你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
舒星未:“陈阿姨在厨房,没有给你准备饭吗?”
“陈阿姨?……哦。差点忘了那东西。”
闻言,舒星未的动作一顿。
又出现了。
有点像是解离一样的精神症状。
但宴旧的特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想到这里,舒星未没有细究,而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没关系,我去给你做吧。”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星未,我喜欢你。”
在这个情境下,告白可以称得上极为突然。颇有点让人反应无能的异常感。
但舒星未只是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