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毫无为此停留之意,凛冽的剑意席卷着呼啸的狂风,直直地朝着水面下的阴影刺去。
然而就在两者即将相撞的时刻,那些触手却忽然拐了个弯,直奔向秦越的背后,那叶飞舟而去。
秦越毫不犹豫,剑尖调转方向。手腕翻转,剑随心动,剑气激起一圈,所到之处,黑色的触手纷纷断裂,掉落下去。经此一遭,整片湖泊已经污脏一片,暗色的血迹铺散开来,那些黑色的触手即便掉落到湖泊中,也依然没有停止动弹,而是抽搐着朝着黑色阴影的方向飘去。
“魔物可不好对付,你还记得吗?”
师尊的声音自飞舟之上遥遥传来。
“你身负龙族血脉,又手持龙骨剑,对付魔物比常人更有优势。”
“别犹豫。”
这道声音落下,秦越即刻冲了出去。
雪亮的剑光在暗色的天光下闪烁,整座湖泊的水被剑气搅动起来。
龙吟风啸,水流湍急。一股又一股的巨大的漩涡在湖中心形成,湖水不断被分开,露出湖底水鬼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怪物,形如一团巨大的烂泥,往外伸出无数肉芽状的触手。这些触手大多都只有一半,翻出圆形的暗色的伤口,正往外渗着丝丝缕缕的液体。
正是秦越斩断的那些。
然而即便伤口如此之多,也能看见那些伤口周围正在新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小肉芽,不断地朝着伤口的位置挤压,似乎想将伤口重新覆盖起来,将其愈合。
在湖泊的水被完全搅动开后,那巨大的水鬼似乎终于意识到危险,甩动着无数的断肢想要逃跑。只是它刚蠕动了一下,锐意的剑气就割开了它的皮肤,无数细小的伤口浮现在黑色的躯体上,暗色的血液线一样渗了出来。
秦越布下的剑意如同天罗地网,封.杀严密,越收越紧。
水鬼剧烈挣扎,然而挣扎带给它的只有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伤口愈合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创造伤口的速度,又是几道锐利的剑意下来,水鬼庞大的身躯几乎四分五裂。
眼见躲不过去,这水鬼再不想着逃跑,反而扭动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庞大身躯,毫不犹豫地迎着秦越的剑气直冲而上。
雪亮的剑光一闪,那扑上来的肉块四分五裂。
直到这时,秦越才看见其中一个肉块上竟然镶嵌着一只红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擦着飞舟飞过,死死地注视着飞舟中坐着的人,最终不甘地闭上。分散开的肉块逐渐消弭于无形,只在湖泊中留下星星点点暗色的血痕。
那股隐隐约约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一散而空。
沈夕盯着下方浑浊的湖泊,下了定论:“这东西死了。”
虽然带着魔物的气息,但终究只是个未成品,并不是真正的魔物。否则以那怪物的体量,秦越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战胜。
他思索完,转过头,就见秦越正踩在船头上望着他。
对方刚刚经历完一场战斗,身上的戾气还未散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目光不同寻常,叫沈夕心里暗暗一惊,又琢磨不透。对方是自己的弟子,是自己亲自选中,亲手调.教出来的,几乎一举一动都符合他的心意,听从他的意见。
如今,从对方的这道目光里,沈夕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此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冷淡道:“怎么了?”
飞舟上的人还穿着他前不久刚刚系上去的艳红披风,白绒绒的领边蹭着那张苍白的脸。明明是冷淡的神色,也因为这毛绒绒的领边而柔和了许多。望过来的眼睛更是天生就温柔多情,即便看向他的眼神严厉,但落在秦越的眼里,也像被冒犯了的猫炸毛一样可爱。
当然他清楚地知道沈夕绝不是什么小猫。面对师尊严厉的目光,他头一回没有感到慌张,而是望着对方,放缓了声音道:“刚才我与那水鬼交手时,这东西对师尊似乎格外关注。我担心它临死前挣扎对师尊不利,所以一直看着这边的动静。”
说到这里,秦越诚恳道:“我冒犯师尊了吗?都是我的错,如果师尊不高兴,还请师尊责罚我。”
他说这话时牢牢地盯着沈夕,语气沈夕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别扭。要说秦越不尊敬吧,他明明用词很恭敬,可要说他尊敬吧,沈夕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跟哄孩子似的。
哪有徒弟哄师尊的。
沈夕一时抓不到错处,干脆随他去了。他除了对秦越的修行和心性抓得严厉,其他时候本来也不是那种老古板的性子。就算秦越对他没那么毕恭毕敬也无所谓,只要听话就好。倒是他自己,刚刚看见秦越那一瞬间的眼神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沈夕很快调整过来,笑道:“没有冒犯,是我一时有些糊涂。”
在他心里,那水鬼的异常已经有了一个可靠的答案。
魔物对灵力十分敏.感,这东西这么关注他,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灵力正在外泄。
不过沈夕并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自己的徒弟。
坐在飞舟上的人眉眼弯弯,额心的剑纹艳红似火,含笑望过来的时候无端带了点旖旎之色。
秦越这次没有再挪开眼睛,只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