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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3(1 / 2)

之下顷刻血水斑驳。露在外面手指上的深深白骨,让他看到了云淡风轻大司祭眼里难以掩饰的疼痛与愤怒。

有趣的很,真是要把他笑出眼泪来。

顾冕旒把慕广寒带回南越,尽力医治。

可被剥掉皮肉的白骨,已不会再长出新的血肉。而慕广寒痛楚难当、虚弱至极,神智昏聩又高烧不退,又喃喃说了很多胡话。

他说,不治了。

他说,冕旒,求你杀了我。

那时顾冕旒一直守在床边。慕广寒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亦听不见他的声音。昏沉中只有淡淡的幽兰气息,萦绕不散。

他会怎么想。

他在每一个昼夜,会是什么心情。

不知沉睡了多久,或许只有几日,或许漫漫无期。有一日阳光透过窗楞,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顾冕旒最后在他干涩的唇上留下一个吻:

“阿寒,寂灭之月已褪去朱赤,你那日在祭坛献祭,至少能让它多沉寂百年。”

“之后,你只要安心调养。”

“会好的,相信我,一切会好。”

又过了几日,徒劳的换药,包扎,顾冕旒摸了摸他的头。

“乖乖。我去给你寻药,很快回来。”

“你好好的。”

“睡一觉,就回来了。”

“明天见。”

“……”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黑红火焰肆虐,猛烈地拍打着风墙。怀曦狂笑不止,眼中尽是肆意疯狂:“他当然回不来,因为你的愚蠢逼死了他!”

“是你一步一步,亲手把他逼上绝路!”

火焰穿透风墙,侵入慕广寒躯体。

但那疼,必不足当年顾冕旒最后陨落、四分五裂所受之苦万一。

是啊,怀曦说的没有错……

是他逼死了他。

他从来不敢想,顾冕旒得知他上古祭塔的真实意图之后,会怎么想?抱着重伤的他,又是什么心情?顾冕旒是怀着什么心思说出那句让他等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找姜郁时同归于尽?

世人皆以为大司祭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可他那时不过才二十一岁。

只是凡人。

那么多年,他用尽全力,倾尽所有。可他得到了什么。

……

烈火焚身,慕广寒握剑的手狠狠颤抖。

毁掉月华城主首先要毁掉他的心。很可笑,他如今明明已经不是城主了,周身也不再有月华萤火,可这一刻却还能够清楚感受到周身气流的散逸。

就像是身体伤了,血会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心若被洞穿,生命亦会如流沙一般逝去。

是啊,这么多年,他沉溺逃避。

其实明明很多事,再多逼自己一步,就能全盘想起——他早该想起那场雨,早该想起牢笼作响,早该想起被折磨、万蚁噬心的绝望,和抱着自己时颤抖的双手。

他该记得顾冕旒没日没夜陪着他,不让他看见被剔得像一具骷髅的双手。

他该记得他那时浑浑噩噩中,才知道原来以前仅仅毁容也算不得多么难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着他这么可怖的样子,还能温柔以待。

“杀了我……”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

他不该说那种话。

倘若那时,他能紧紧扯住他的衣袂一角,不让他离开。

倘若他能早些知晓,彼时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卑微不堪。

倘若那时他能相信,他本就是他一心一意认定的人、视若珍宝的存在。

倘若那时他眼中的他,不是遥不可及的神明。

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周身火风之力不断流散,他被怀曦猛然一击从月桥之上坠落,向着那深沉幽暗的星河深渊无尽沉沦。

窒息的风里,无数虚空幻影。他看过往,看到芦苇萤火,看到自己热切、卑微的目光,看到古祭塔,看到辽阔西凉荒漠,看到北幽的雪,看到银发绘面的西凉王,看到那日生死之畔倒影在水中的自己。

某一瞬间,他突然停止了坠落。

“你!!!”

怀曦满脸愕然,难以置信他是怎么重返月桥的。

他再次高举猩红骨剑,但那些火光已经无法伤害慕广寒。明明想要伤害这个人只要摧毁的他的心。过往无数次,这个人都被恐惧噩梦所困、无法走出画地为牢,甚至还一度疯了。

但那时以前了。

这一刻他不在逃避,甚至没有躲闪。直面怀曦那些洞穿胸膛、四肢百骸的火光。

……

慕广寒确实疯过,浑浑噩噩了几年。

后来终于清醒,不想再疯了,于是学会了编织各种借口理由,学会了将过错推诿于他人。

后来遇到燕止,他曾数次逃离。

每次都告诉自己,是燕王出现得太晚,他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一切不是他的错,都是燕止自己的错。

可难道,他在顾菟的生命中,出现得不晚吗?

可顾菟仍旧因为他的出现而满心欢喜,从没有怪过他来得太迟。

一直,都是他太过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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