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伥人洞(2 / 2)

方脑袋锤断。

但这样她便会掉到伥人堆里,从虎口到狼窝。

何况丝线一直在收紧,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离地面很远了。

往下一看,所有伥人如被钉在原地一般,高高后仰着脑袋,眼珠跟着丝线的绞动声左右飘荡。

沈无淹站在当中也仰着头看她,最近的伥人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他却像是废墟枯骨里长出的青松,荒芜和萧条没有枯萎,他自傲然着,丝毫不惧。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抬起头时却望清了洞室的顶部——密密麻麻杂乱不堪的丝线交织着、蠕动着,一时不知是丝线还是白色的铁线虫,每个端口都有生命,每个生命都等着大快朵颐。

不能再等了,曲玛不是人,现在看来也不是伥人,否则曲玛早就往自己的脖子招呼了。

洞壁是自下而上慢慢收拢的,如同一个被削了顶的椎子,容纳伥人的凿口零零落落地布满了洞壁,直通顶部,有的凿口与洞道相连,可容人穿过。

心中生起一计,她又伸出拳头朝曲玛的左臂肘背处猛然一锤,喀嚓一声,曲玛的臂骨应声而断,她重重地坠了一大截,却还是被曲玛断掉的左手紧紧箍着。

曲玛左袖中伸出一条长长的丝线,却不是白色的,而是嫣红的血色,血滴子顺着线身一点一点留下来。

她划动双脚,在空中荡了起来,一点一点最近的洞口处。

但凿口湿滑,她的手掌也不干燥,一下子没能攀住,又荡远了。

顶部的丝线迅速聚拢,一个叠一个,一团拥一团,顺着爬上了曲玛的身体,如箭镞朝她射来。

她发了狠,等到丝线荡到另一边时用脚一蹬,总算是撞上了凿口,一手死死攀住凿口上的洞道,另一只手握着竹叶剑往洞道上一插,竹叶剑在石壁里刮出深长的划痕,但总算没有被丝线扯回去。

爬上凿口后,她忙用竹叶剑割丝线,却怎么也割不断,几个来回下剑刃还薄了几毫。

去掰曲玛的断手,同样也掰不开。

热汗出了一身,眼见着丝线已将曲玛裹成蚕蛹,正顺着连着二人的唯一丝线杀来,她想到了用凤斑螺去割。

谁知指尖捻住丝线的那一下,坚韧不摧的线竟在温热的指腹中化成了冰凉的水珠,断开了。

她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心生厌恶,在洞壁一抹,划过之处便现出莹莹闪闪的痕,犹如萤火虫的残光。

曲玛的身子荡了回去,丝线缓缓收拢,缩回了丝线巢。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兵器已毁的沈无淹还一个人留在伥人窝中。

于是她朝下喊了声他的名字,若是声音引起骚动,那也是上方的声音,说不定还能替沈无淹分散一些火力。

声音悠然回荡,传至窟底,却如投石入水,石沉响没。

她从曲玛的手腕上取下一对金镯,用力掷下,依然无声无息,没有响动。

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幻海?想到这,她转身钻入狭小的洞道,往下爬去。

洞道里曲折弯绕毫无道理,有时需要直立身子滑下去,有时却要跪立着向上攀,很快就把人绕晕了。

而且如同凤斑螺壳,爬了许多路就是不见头,更见不到沈无淹甚至是一个伥人。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洞道口,她手脚并用连忙爬过去,却在洞壁上看到了那两抹萤火虫般的尸痕,竟是又爬了回来。

于是她换了策略,洞道分岔极多,原先是一直往下爬,现在试着往上爬,爬到一个开阔处,可容人弯腰直立通过,冷不防瞧见远处的洞道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她猛然停住,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掌灯只照亮了身边一爿之地,照不到远方人的面目,但它只是顿了一瞬,便缓缓朝她走来。

握紧竹叶剑,她没把握能割下伥人脑袋,只能极轻地退回去。

谁知对方忽然加快了速度,等到来人的面庞被光芒映出熟悉的轮廓之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吓了一跳,手上的竹叶剑顿时脱手。

那时脑海里有两个念头撞在了一起,在疑心是伥人的那刻,伥人的脸变成了沈无淹的面庞。

沈无淹连忙替她捡起竹叶剑,又伸手放在嘴前做了一个莫出声的动作。

偏头一看,他后面正跟着一群伥人。

她将竹叶剑按回他手里,先拔腿朝后跑去,又钻进狭小的洞道里,沈无淹跟着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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