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鹑还没弄清攻击从何处来,悉数赖到了李及双头上,大叫着:“公主不要打我!” 倒是飞得更快了,也不想想李及双怎么可能打得到。 小孩仍旧穷追不舍,后方似乎还有人骑着几头发狂的黄牛奔突而来。 她看了一眼前方的地形,林子左方是一片陡峭的山壁,大地到了那处陡然下陷,在夜里张大着嘴,等着吞没所有高空坠下的猎物。 “往左边,飞到绝壁处!”她喊道。 拐子鹑“啊”了一声,又叫嚷着那不好落地,万一她掉进悬崖它可不敢去驮。 手上的劲渐渐耗散,五指如同要散裂的桌架,只需轻轻一推,便有可能分崩离析,“有追兵,我抓不住了,你随便找个高处把我放下。” 拐子鹑这才发现地上的形势,中气十足地叫嚣着:“好家伙,找你鹑爷爷的茬!看我怎么治你!” 它气势凌人,但也不过是更快地扇动起翅膀,在李及双彻底耗尽力气前,飞进了一个飘着暗香的洞穴中。 洞在突起的峭壁边,近似于方形,相邻的两面均有洞口,风穿洞而过,清辉的月色也洒了一地。 她虚脱地倒在地上,在拐子鹑慨叹飞到了老蟒的巢穴时,都没有半分的力气慌张了。 “老蟒到山底修炼了,不到冬天不回来。”拐子鹑围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精气神饱满到像是没有出过一点力的样子,“公主你放心,躲到秋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她强撑着坐起来,靠在岩石边,望着洞穴外墨色的夜空,忽觉倦极。 “我在这睡一下。”她有气无力地吩咐着,“你帮我把鲸死草带来,连根带土。”也不把它当成外人了。 拐子鹑用力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吗?敖衍要不要?” 她没有回答,手掌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你能带我下山吗?”她问,开始有些怨恨这个要事事靠人的自己。 “当然。”拐子鹑满口应下,“你不嫌弃还可以坐我背上,我两日就能带你飞出蓬川。” 她忽有一种此难终于到了头的解脱感,可却半点透不过气,像是自由后,还有一只手死死地掐在心口,令她走一步痛一阵。 眼皮重重地压着,昨夜本就一夜未睡,现下困意袭来,她放弃了抵抗,任由思绪一点点拉着自己沉到幻海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还未亮,如同昨日去见沈无淹的时辰。 她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细腻丝滑的垫子,指尖还没恢复触觉,只是勉强睁开的视线里看清了黑色的底和纁色的边,中间大块地绣着异兽,似龙如蛟。 是沈无淹的爵弁服。 他远远地坐在另一面的岩石上,看她醒了,也只是微微一动,望过来而已。 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草药味,从黏糊糊还发凉的双掌上传来,她第一反应便是在近旁的岩石上抹掉,再起身时才意识到是沈无淹敷上去的。 手上顿了少顷,另一只手干干脆脆地覆上石面,用力抹掉了。 这过程中,沈无淹只是看着,未发一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先开口:“是我逼拐子鹑说出你的下落的,并非它主动透露。” 她“唔”了一声,知道这话必定是拐子鹑千叮万嘱要他说的。 他翻开手,露出那枚木簪,问道:“为何要还我这个?”不是责怪,只是不解。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看向她,最后一个字忽然没了底气,像是猜到了原因,又像是不愿说下去,“还有那些话,我也不太明白。” 这回轮到她回避他的目光了。 “那些都不重要。”她说,感觉到这句话又如利剑一般扎回心头,“听说你是伥人。”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过往的征兆,伥人从来都是只攻击她一个人;他站在伥人堆中,身边的伥人对他却置若罔闻。 原来不是他更能收敛声息,隐蔽自己,避开危险,而是他原来就是当中的一员。 可他又如常人一般,能吃能想能交流,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很难相信这句话。 “你是吗?”她望向他,求证着,等着他坚决地否定。 沈无淹垂了垂眼眸,还是那副湛然的模样,惹得人挪不开眼,但沉默昭示了一切,令她心中生起恐惧来。 “所以你会变成伥人?”她又问,很想再问是几天还是几个月,却不敢亮出最后的期限。 无边的旷野里,四季更迭、四时往替,一切都可以淡去,过去不能。 过去种下的恶因,会在来人到达之后,开出带刺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