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便有几个声音在同时说话,每一个都有理有据,每一句都高亢激昂。 一个说:“快刀斩乱麻,他是伥人,放在身边小心被咬。” 另一个立刻反对:“不行,放到外边去,他真成伥人了,咬的就是别人,你就是罪魁祸首。” 又有一个附和:“是的,沈无淹这等武力的伥人,造成的伤害只可能大不可能小。” 还有个声音鬼鬼祟祟地挑拨:“你要留,就要做好身和心都不要的打算。他要是先想起曲玛的好,再变成伥人,就真的自作自受不可活了。” 闹得不可开交心烦意乱时,那个最像她自己的声音就会冒出来一锤定音:“杀了便可!反正青络脑发作也是要杀的!” 这时她才有些如梦初醒,得以短暂地从烦忧中逃离。 哦,原来也不是,是沈无淹在叫她,还叫了几次。 “怎么了?”她有气无力地应,清了清脑中的乱绪。 他递过来几片白胖晶亮的厚叶子,“这一朵应该好吃。” 她没有伸手,看着那耳朵样圆圆润润的叶片,张口正要拒绝,他又说:“这是茶耳,我们叫厚面皮。” 后面三个字好像是在说他自己,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接了下来。 “揭开皮便能吃了,是甜脆口的。”他补充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这样她要是扔掉,他也看不到了,“我担心前路有险。” 她扔握着那朵茶耳,好像吃下去,便是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己推翻。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茶耳收进了袋中。 “不是说明日晚些便能出山了吗?”她回他的话,手遮凉棚看了一眼晴空下的山尖,烈日虽弄得人仰马困,但也能生出许多信心。 “我幼时也做过追兵,知道村里如何抓人。如果出发前的卦象显示蓬川之神不会放人下山,那么便不需要劳师动众去追捕,因为那人无论如何走不出去。” 就算沈无淹不说,她多多少少也觉得这两日走得过于顺畅了。 且不说拐走了沈无淹,单是放火又打人的罪名,岩骀人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那会是什么?再遇一次幻海吗?”她问,至少跟他说话已没那么别扭了。 沈无淹直言不知道,毕竟他每一次都逃脱了,可见蓬川之神未曾想过要困住他。 拐子鹑在一旁听到了,挺着胸脯抢答道:“蓬川没有神,我们便是蓬川的神。” 见二人完全不把它的话当回事,又大声嚷嚷:“就算出事,我驮着公主你飞出去就好了!你要是愿意让我驮,现在早就在罗王庙里吃香喝辣了!” 李及双埋首赶路,视线里只有崎岖不平的山道和沈无淹抬起、消失的脚后跟,脑中一片空荡。 许是神明等的就是这句谶语,未几时,乌云忽然遮蔽了晴空,密林之下一片昏黑,过身的风变得凄厉阴冷起来。 几乎是一眨眼,便换了一个天地。 沈无淹连退了两步,来到她身边。 她下意识便是避开,脚已后撤了一步,却在他说出那句话时止住了。 他说:“拐子鹑不见了。” 她环顾一周,果真不见了拐子鹑的身影,连嘈杂的鸟叫和虫鸣都偃旗息鼓了,像是万物都竖耳驻足,探听周遭的伏机。 拐子鹑虽有些颠三倒四不着调,但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灵物,算得上是跟沈无淹势均力敌的帮手。 但他们二人也屡次从险境中脱身过,这一次想必也能化险为夷,她其实没有那么担心。 前路风景倒未变,高耸入云的树干交错排列着,杂乱的灌木丛如列队的兵阵,从近处铺排到天边。 走了数步,忽有只白毛兽猛地从枝干后跃出,朝二人扑来。 沈无淹反应极快,一把扯过李及双,利爪堪堪擦过后背,但她肩头的伤被野兽后蹬的腿重重踹了一下。 沈无淹见状,牵起她的手臂一抬,旋身便背起,朝前方奔去。 白毛兽追得紧,沈无淹在前方也跑得快。 “它要赶我们去某个地方。”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被疾风刮得零碎。 她往后一看,沈无淹说得对,白毛兽不是在直线追赶,当他们可能跑错方向时,它会迂回拦截,用的是圈杀猎物的手段。 她紧紧抓着他,忽然望到树林的另一头似乎有群人。 但快速移动下她很难从虬曲的树干后看个真切。 等到看得清时,沈无淹自己也发现了。 这队人正迎面而来,穿着黑色长衣,看不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