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了,双方便争执起来。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李及双忽然放下心来,既然迟早要被发现,不如趁此机会了结此事。 “你上来。”她朝那惹事的小孩勾了勾手,“你自己来碰一碰他。” 那小孩花着脸,扭着身子怎么也不肯。 她也不强迫,转向那小孩的父亲,“你刚刚说沈大人是阴司里的黑无常?” 那汉子缩着脑袋,一边求饶一边骂自己有眼无珠,愚蠢至极。 “他的确‘死’过一次,以前他也是寻常人,同你我一样。”她缓声说,其实想过许多说辞,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但那是他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日子稍微平坦了,就想逞口舌之快了?” 吕士芩连忙跪下,自认起错误来。 其他人看了,也纷纷认错,那汉子更是一头磕得额上皆血。 事情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她是不愿意闹大的。 于是她便对吕士芩道:“吕绍公最初因擅长书法而入直凤阁,如今的明堂、殿前榜等门额皆公所题,官至少詹事,晚年因煽摇国是被贬,病逝于异乡。现下虽不是朝堂,但人生在世,慎言、慎行总还是必要的。” 吕士芩初初很是诧异,因吕家从不向别人提起祖父被贬之事。 她甚至还看了一眼吕士凡,吕士凡也一脸困惑,她便道李及双实在不简单,又听她句句在理,当即流泪叩首:“殿下教训的是,士芩知错了。” 李及双没有深究,摆手道:“此事过了便罢了。还有一事,若是淮陵太平,这么多人是没法在淮陵立足,甚至连进入淮陵制所余安都困难。前些日子有人说想留在南方,大家都商议一下,想留的便留下吧。” 那小孩听她要赶人,连忙跪下凄声道:“殿下,何天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们走。我求求您!我们打赌只为测试胆量,若是谁能碰一碰沈大人,以后便也能像他一样,有一身本事,保家人平安。” 他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但看李及双望着他,便死活不让眼泪流出来。 李及双没接话,对另外那几个吓傻了的小孩说:“他说的可是实话?” 她面上不见喜怒,却极有压迫,小孩儿连看都不敢看她。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对何天说:“没人能为你担保。” 话音刚落,一个小孩就站出来,紧闭双目高仰着面庞:“我担保,我、我、我大名莫小刀,我当时还说若是沈大人能教我们功夫便好了。” 其余的两个小孩也相继站出来:“我们也能证明。” 各家的大人纷纷伸出手来想把孩子拽回去,那些孩子个顶个地站得直板倔强,仿佛退一步,就是反悔,是犯错。 她望向沈无淹,一脸肃穆地问:“沈大人意下如何?” 他倒是微微地笑着,唯一一人没被她唬住,“沈某不才,但凭吩咐。” 她便俯身朝何天道:“他同意了,你可以先碰碰他。” 何天还犹豫着,想上不敢上,她站起来环视一圈:“你们这么快就不想当首领了吗?” 莫小刀拔脚便冲,风一样刮过二人,何天低眼瞧见了,也不甘人后追了上去,其他小孩抢食般一拥而上。 连杨名也趁乱加入,你踩我的脚,我抱你的腰,将沈无淹团团围住。 她回头望了一眼,见他高昂而立,岿然不动,有些想躲,最终还是没躲掉。 干戈化为了玉帛,驻留之事仍未搁置,杨年和吕士芩牵头,三两下就把人数确定好了。 有一部分圉岗军也想留在南地,最后便决定,这一百多人在临近山岗里先找一处避世之所,带上家畜、农具与刀剑,想方设法再开辟出耕地来。 于是乎,队伍中只剩了些身强体健的年轻人,行走速度更快了。 为了避开南郑国的军队,也惟恐途径城池会遇上聚集的伥人,他们择山路而行,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惊险发生。 但这样便无法准确地掌握南郑国的行踪,一番商议后,他们派出了三个哨探,沿城池打探动向。 数日后,他们就快抵达沙洲津了。 一路上都未遇到活人,众人已预料到港口的津主、亭长等驻守的官员想必凶多吉少了。 抵达沙洲津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横尸遍野,是伥人作恶的惨剧,但始作俑者早已逃离。 泡在水里的尸体,早已肿胀不堪。 躺在岸边或甲板上的更是惨不忍睹。 杨名这一路上成长了许多,见了此情此景,忍不住哀叹:“殿下,您说这世上会不会只剩了咱们这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