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淹这一去,就去了数日,只托杨名回来传信,说是城外战况紧急,他没法回来。 不单单杨名一个人来,还带来吕家两姐妹。 吕士芩一见面就咋呼:“殿下怎么瘦了这一大圈?看来可得好好补补了。这几日士芩掌勺!” 李及双习惯了她这种爱替人张罗的性子,慢慢说:“补什么,前方在打仗,本来军粮就紧缺。” 吕士芩眼睛一低,又道:“殿下的手指都开裂了,这个总是要处理的。” 她一边回身从包袱里掏出小瓷罐,一边吓唬李及双:“不涂些手膏,定是要留疤的。” 一旁的吕士凡个头又长了些,连神态都沉稳了许多,问她道:“殿下,您怎么来的?” 李及双任由吕士芩摆弄着右手,颇有一些受不住伺候的不自在:“走来的。” 吕士芩和杨名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走来的?” 吕士芩又望了望她的鞋,她连忙缩回脚尖:“想都别想。” “我把东西留下,殿下自己动手。”吕士芩笑笑,把她五指揉来揉去,“左手也涂一下吧?” “这只手,”她抬了抬那只包着手套的掌,“只剩骨头了。” 三个人又吸了口凉气,被她吓了一跳。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最后正色道:“你们都去练一下射术,以防伥人。” 说起伥人,她先前还不解,为何南郑人不暗中将伥人放进城内,如此前一般。 杨名说了才知道,原来她那日进来的水路正是进出杞阳的必经之路。 伥人不会游泳,他们靠着这个方法拦住了不少伥人。 之后,杨名还说,南疆大片城邦沦丧,燎叶与庚柔都来了。 前几日沈无淹遣他们去余安府找她,结果她忽然出现了,现在应该半路折返,不日便到了。 昨日沈无淹收到的急报,便是南郑军的军督康屈善与其他部众会合,集结了四万大军,突然进抵杞阳城下,我方守军不过数千,兵将惊惧,人心动摇。 沈无淹对守城将士说:“南郑军此前攻城一直无往不利,且均是精锐之师,必有轻我之心。我们可利用这点,出其不意,锉其兵锋。” 他亲率一千人登城防御,接着又调五百人,分成数队,猛然出击,甚至单骑直入南郑军营,人喊马嘶之中,敌军被斩杀数百,被迫后撤数里。 第二日,南郑军出动了上百架巢车,将杞阳城团团围住。 康屈善一声令下,万石俱发,犹如冰雹豪雨,顷刻就将城楼与雉堞砸毁,甚至还有巨石落进城中,轰烂了民居屋檐。 同时,敌军如蝼蚁一般爬上了城墙,沈无淹立刻命人在城墙设置木栅,将准备好的干蒿草推下城墙,又命弓弩手射出带火的箭矢,把攻城的敌军烧得呜哇乱叫。 后方的大军眼见火势升高,不敢来攻,沈无淹再次率众杀出,又将来势凶猛的南郑军击退了。 此后数日,南郑军不再大张旗鼓地进犯,而是将杞阳死死围住。 他们一面企图截断杞阳的粮草,一面派人天天到城外骂阵。 康屈善麾下有一个叫游左霸的将领,其实此人原是李成检的人,跟李成检一般,自恃骁勇,狂妄异常。 他第一天便单人独骑在城外叫嚣,先是把沈无淹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再绘声绘色地捏造沈无淹在长安的艳闻。 有的也许是春宫图里描绘过的,但大部分根本就是臆造出来的。 游左霸的挑衅很快就惹怒了守军将领,可沈无淹却置若罔闻。 “不是实情,何必受他影响?”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一连几天都亲自在城门欣赏这番唾沫横飞的表演。 直到有一天,游左霸忽然不朝沈无淹开火了,而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他不知怎么知道李及双就在城内,顿时编排起沈无淹和她的绯闻艳事来。 最初那些话放在沈无淹身上,再下作无耻他都没有半点感觉,可换成了李及双,他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谁要去封了这小子的臭嘴?”他垂眼问左右。 杨年早已恼羞成怒,气焰滔天:“大人,末将请战!” 沈无淹却摆手:“割鸡焉用牛刀,这不是需要用到大将的大事。”左右不明,但他心里知道,便是点将,也得从藐视敌人的层面考量。 计恩在队末,冲上前来,坚决要求出战。 沈无淹没看过他身手,便问:“你要多少人?” “末将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