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顺着他的话想,只说:“该如何用?” “你要是有,便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呀。”他堆起笑,火光落在深深的皱褶了,搓了搓双掌,急不可耐。 她摇摇头,“不行,要留给敖衍。” 长勺公低声下气求了她好久,好话赖话都说了,她也不松口,最后只好说:“你就把应潮珠给他带着就行了,应该能保敖衍一命。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不死,也得残了。” “能保命就好了。”她认认真真地答,心神已定了八分。 长勺公摇头不止:“你不知道,一个男儿手脚尽断,只会招人嗤笑,若是神志恍惚,形同痴呆,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听着心惊,她还是坚定地道:“长勺公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他。” 长勺公松了肩上的劲,慨叹道:“若真是如此,敖衍有你,是他大幸啊。” 她想说“我们有他,才是大幸”,可这根本就是造化弄人,她谁也不想感激。 “多谢相告,我须得回去了。”她从地上站起来,一双腿早已发麻。 长勺公站起身来相送,却只是抬起了小半截身子。 她这时才发现,他应是髌骨以下的双腿都断了,无法站立。 她忽然后悔起拍落那枚灰桃。 于是便把左掌手套取下来,伸手拨了拨掌心里的光,将应潮珠拨到掌面,容那圣洁的蓝光迷了他满脸,最后干脆取出来,放到他合捧的手中。 长勺公望得神醉,两行浊泪留下来,又怕自己污了应潮珠,恋恋不舍地呈高来递了回去。 她翻掌一盖,收回了应潮珠。 他复又坐下,解脱般长声道:“此罪让你等承受,实在是吾辈无能。” 她骂也骂过了,没有心思再附和他,但凡危局能解,就是天佑世人,仍要满怀希望的。 “师父,我走了,有机会我会带敖衍来看你。”她很郑重地说,将他也当成师父般敬重。 长勺公点点头,眼里的光黯了下去,双手互搭,微微阖目,身后爆燃的扶桑树忽地灭尽,落了一地的灰烬。 她猛退一步,又急忙上前伸指在他鼻下一探,竟没了气息。 她再也不能给他补上一箩筐的仙桃了。 念头刚落,忽地听见人声嘈杂,从空中传来。 抬头一望,竟见百丈之高的天际倒着一座城池,檐尖重宇、许许多多的后脑勺,搬着尸体的,骑着快马的,不是杞阳城,还能是哪儿? 而她正对着的那株桑树,偌大的树冠枝繁叶茂,绿盖如阴。 在桑树边缘,另有一个自己,也仰着头,遥遥地望向无垠。 视线相交的那一刹,似有什么从天而坠,飞扑进双眼里。 她猛然回过神来,一阵天旋地转,将将跌倒,身旁有人扶住了她。 侧头一望,是吕士芩。 “殿下您终于醒了!您在这儿可站了一夜!”吕士芩叫起来,神色又惊又喜,护着她的一双手止不住地打着颤。 李及双回过神来,却见晨光熹微,眼前的扶桑树枝叶扶疏,鸟雀啾鸣,已是现世光景。 十几步外有一小队兵士看她已醒,疾步赶来,也不跪拜,领头的镇副厉声问:“殿下,您可知道沈大人原是蓬川人?” 她没有答话,越过众人的身畔,只见破垣残门,是恶战后的痕迹,土路上脚印杂乱,间或有碎布料、断木块甚至断指、乌血散乱其中,光络脑已消失无形。 “伥人呢?”她反问,对这队兵士的无礼视而不见。 镇副又踏一步近前,逼问道:“殿下,您可知道沈大人原是蓬川人?” 吕士芩挡在她前面,厉声道:“你们把沈大人他们抓起来便罢了,连公主也敢动手吗?” 她听出了不妥,缓缓问:“蓬川是何地?我问你们伥人都去哪儿了?为何不回答?” 她没有咄咄逼人,但镇定自若,毫不慌乱。 镇副与手下人对视一眼,这才拱手道:“回禀公主,昨夜您洒下萤火之后,伥人皆昏厥倒地,杨镇将已下令先将所有伥人拖至一处。” 吕士芩也连忙道:“好在殿下您教人用黄泥水糊伥人面,好多人因此躲过一劫,全城的百姓都等着要感谢公主呢。” 吕士芩有意敲打镇副等人,李及双听出来了,只是未发一言,抬脚往山下走去。 镇副继续禀报:“刚刚接到通报,关押的伥人已醒。让人意外的是,昨夜沈大人未有受伤,却也晕倒了,在伥人醒来时,他也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