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怪不得陈伯,陆婉吟自己也忘了,她有火也没处发,只能化愤怒为食欲。 沈峥这会儿冷静下来,见陆婉吟埋头苦吃,不觉有些好笑:“你多吃些。我听她们说你喜欢这酸笋鸡丝和奶汁鱼片,特叫闫妈妈做了来。” 陆婉吟早饿得不行,这会儿见沈峥劝她,也不同他客气,一筷子又一筷子不停。沈峥见她嘴忙,便另外拿了筷子替她布菜:“你别急,晚间闫妈妈还说要做杏仁酪。” “侯爷不吃?”陆婉吟见他只顾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 “太晚了,我吃不多。” 沈峥笑了笑,见陆婉吟一脸看他的眼神颇为奇怪,又解释道:“这会儿吃了等下又睡,夜里要难受的。” “怎么会?”陆婉吟大为不解。 “我动惯了,若是不动还吃这么多,夜里怕是要吐的。” 陆婉吟放下筷子,打量着对面十分瘦削的沈峥,心内非常不道德地将沈峥做了个比较,实不相瞒,上一个她听说有这种毛病的人还是姚漪。 “想来是脾胃不调的缘故,要不我们寻个太医看看?”陆婉吟回想起她这几次见沈峥时的心惊肉跳,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沈峥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劝他去看大夫,很是不在乎地摇摇头:“行军打仗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想来是前些日子在渝州伤了没缓过来,过几日就好了。” 小叶也不止一次和陆婉吟说过在山里要吃虫子一事,又提起沈峥在军中素来与众人同吃同住,陆婉吟想,再好的人吃了那么多年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倒胃口,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筷子:“你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能吃?” “不会”,沈峥很温和地笑了笑:“我喜欢看。” 陆婉吟大觉有病,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看人吃饭? 沈峥方才一时嘴快,不留神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觉得脸上又有些发热,只好低下头去避开陆婉吟的眼神,又听陆婉吟说:“你不吃饭,只我一个人吃,还花的都是你的银子,我实在很过意不去。” “怎么会?”沈峥不解:“这才能花几个钱?你便是再多吃个两倍三倍,我也是养得起的。” 这下换成陆婉吟不好意思了,可她随即一想,小叶那么能吃沈峥都没说不养,自己这点也算不了什么,便很没心理负担地继续大快朵颐,还伸手添了一筷子给沈峥。 沈峥不想她还顾得上照顾自己,眼见昨晚上那种突如其来的感动似乎又要冲破心田破土而出,只好生硬地转了话题:“你是自小就……” 他这话问出一般就觉得不妥,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时间便有些懊恼。 “是啊,我打小就能吃。”陆婉吟毫无察觉:“不过小时候我大多时间都在书院,不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沈峥见她不生气也放松了些许,自己拿起筷子又吃了两口之后才问陆婉吟:“书院的饭不好吗?” “也算不上不好吧”,陆婉吟仔细回想起书院那几道菜,“比起这些来肯定是差远了,书院里人多,家境不一,可吃的都是一样的,为了公平也为了照顾那些寒门学子,自然不能太好。” 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可带饭或花钱去开小灶,陆老爷子却不许她和陆琰如此,书院里的学生吃什么他们就跟着吃什么。 “自小到大也就都是那几样,不吃出什么脏东西来已经是很好的了,哪里有什么可挑的余地?”陆婉吟想了想又说道:“所以每每回家,便要同二哥哥抢饭吃。他幼年的时候跟着我祖父去乡下看扩建书院的地,曾见过一次农人喂猪,每每到这时便要拿出来说我,讲我和那小猪崽子一样能吃。” 沈峥听她这样说,一口茶笑得险些从嘴里喷了出去,缓了好半天才笑着问:“怎么好这样说你?” “我二哥哥说,天底下没有哪个大家闺秀是我这个样子的。”陆婉吟想起陆琰说得好,面色不忿:“可哪个大家闺秀不要吃饭?为这两句虚名饿着自己,才是得不偿失。” “你看事情倒明白”,沈峥想了想也觉得这话有理,“为了虚名委屈自己实在不必。” 他越瞧陆婉吟越觉得好,便想着带她给吕含瞧瞧:“你过几日可有空闲?” “我什么时候都空。”她又不像沈峥那么多事好忙,除了家里这些事之外也无事可做。 “我有个朋友,名叫吕含。” 陆婉吟已经在小叶嘴里听过这人许多次,昨晚上又听沈峥说起在渝州府时是吕含搭救的沈峥,便猜想此人是沈峥很要好的朋友。 “他母亲生病了,我想着横竖这几日我休沐,不如你我同去探望。一来是探病,二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