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日的到来,这场席卷京城的疫病终于云消雾散雨过天晴。停了多日的朝堂终于恢复,市集也逐渐放开,似乎并未留下什么印记。 陆婉吟拿着旧日有记录疫病的典籍仔细翻阅,隐约觉得这次的疫病不同往常,她说不出那里不对,却觉得处处都不对。 外边盛传此次疫病传染力极强,一个人染上一家子都未必躲得过去,尤其是老人与孩子的症状最为严重。 可说不清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永宁侯府满屋子老弱病残,只有沈峥一个人得了这病,连日日同他待在一处的陆婉吟都没染上。 她之后派人去询问过,只觉得沈峥这次的症候与外边传的似乎有些不同,可细想大症候又都能对上,便总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只是心头总有片疑云挥之不去。 “姑娘,派去吕家传话的人回来了,说是吕老夫人那头一切安好,多谢姑娘记挂。” 雁儿自外边进来,见她还拿着书不放,很是奇怪:“疫病都过去了,姑娘还拿着书做什么?莫不是要改行做女医了?” “我哪有这个本事?你未免也太高看你我了。”陆婉吟放下书,仔细听雁儿回报吕家的情况。 吕家和侯府差不多,年迈的吕老夫人成功避过了此劫,倒是吕含回家的第一天就开始躺在床榻上哀嚎。他身上的伤处也不少,大多都在腿脚上,疼得连路都走不了。 吕老夫人一边心疼一边骂他,一边觉得他遭了大罪一边又嫌他聒噪,明明屋里头只有两个人,倒比人家十个八个的还热闹些。 “雁儿,外头有没有人说过,这病会引人旧伤复发?”陆婉吟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听见的情况,似乎并未有人提起过。可她困在沈峥屋子里多日不曾出来,又恐怕是自己漏了什么,只好逮着雁儿细问。 “不曾听过”,雁儿摇摇头。她这些日子在外头奔走,京中人手最紧缺的时候还出府去帮过几日忙,亲眼见过不少病人,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情状,“外头那些病人都跟得了风寒似的,听着来势汹汹的,可好像也没有多少伤亡……” 她说着说着也觉得奇怪起来,这次的疫病似乎和之前她听说过的都不大一样。不过她性子单纯,想的事情也简单,很快将这个难题抛掷脑后,伸手去拽陆婉吟:“横竖疫病过去了,伤亡也少,这难道不是好事么?姑娘还琢磨什么呀?不是说侯爷今日上朝回来要好好庆祝的么,厨房里头菜都备好了,姑娘跟我去瞧瞧吧……” 她自有记忆起还是头一回离开陆婉吟这么长时间,在外头的时候还能强装镇定,见了陆婉吟又恢复了孩子脾气,恨不得同她一刻不分。 陆婉吟无法,只得跟着她出了厨房,走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脚步,她突然想起来:“小叶呢?” 这孩子被她关在屋里多日,也不知道放出来没有。 “去佛堂了吧”,雁儿一脸理所应当:“这些天他闲着无聊就去那里。” “啊?”陆婉吟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是咱家院里的佛堂吗?” “是啊,难道还是别人家的佛堂啊?”雁儿也想不通小叶为何一天到晚往那头跑,头一日进侯府时那院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这会儿她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他还邀我一起去呢,我才不去,怕也怕死了。” “邀你一起去?老夫人肯让他进去?”陆婉吟越听越觉得小叶这孩子的神奇程度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雁儿挠挠头,大胆猜测道:“大约是去送饭吧,送着送着就熟悉了……” 自闹了瘟疫以来,小叶就被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原本在雍州就瞧见过不少人患病,心里头也觉得害怕。沈峥病了之后焦心,一刻也待不住。 原本若是他有心出去,谁也拦不住他。可他偏偏又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陆婉吟这么干是为了他好,也不敢自作主张,只是每次雁儿过来送饭的时候都要苦苦哀求:“雁儿姐姐你让我出去吧,我害怕。我想你们待在一起,我没染上,不会传染你们的。我能帮忙的,雁儿姐姐你不要把我关起来……” 他一声声可怜的要命,没两天雁儿就顶不住了。雁儿想着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让小叶出来帮忙,干脆就开了门。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侯府里头一片空旷,白日里根本见不到人。除了厨房供一日三餐之外,侯府里所有能停的活都停了。除了排班往各院送饭之外,各人关在各人的住处,彼此互不打扰。 若是几个人一起住的,尚且还有人说话解闷。可若是一个人住的,就只能趁着夜间无人才能开窗开门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了。 雁儿在这个时候担负起了重责,她和陈伯商量着选出了可用之人排班往各院送东西,除了饭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