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也不能这么说。”陆琰引着老严往外走,声音渐渐消散:“这女儿家读书才更要紧……” 老严被陆琰忽悠了一通,回来时已经议定了送女儿进学之时。他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说服的,就听见里头有人喊传马车。 他这会儿正是高兴的时候,立刻喜气洋洋地去驾车,预备回报陆琰,可他才走到车边,就觉得这车似乎哪里不对。 他仔细检查了一圈,才发觉右边后头车轮的辋和毂不知何时已经错了位。 老严傻眼了:“方才还好好的啊……” 这话传回后院又是一阵慌乱,舒姨娘骂了一阵后又无济于事,赶忙去问别的车,老管家面色为难,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回话:“剩下的都在书院里头,再就是那辆……” 再剩下的是陆老爷子的专用,舒姨娘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往外派,她一下也犯了难。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屋子里的姚漪听见动静过来了。她这些日子不上学,自然也不必早起。听见满园子人吵吵嚷嚷才晓得是出了事,赶忙过来瞧。 她对舒姨娘一贯是以长辈之礼相待,舒姨娘对这个美貌柔弱的大小姐也颇有好感,见姚漪来,舒姨娘立时凑上去嘘寒问暖,热络劲儿看的陆婉吟一阵牙酸。 两人问候完对方,姚漪才得出空去看陆婉吟。她这人心软面善,眼窝子也浅,见了那一片青紫就忍不住掉眼泪。 陆婉吟万万没想到,这屋里哭得最真情实感的人反而成了姚漪。她当着舒姨娘的面不好直说,只好勉强去劝:“伤得又不重,养两日就好了,你哭什么呀?” 她这边话音刚落,才止住眼泪的徐妈妈又开始了:“天爷啊,这还不重还要怎么样啊,我那苦命早死的姑娘啊,你在天上睁着眼睛看看你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都成这样了连个大夫都没有,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啊。” 舒姨娘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这事戳她肺管子,一听徐妈妈这话立刻不依不饶:“我的妈妈呀,这说话可得讲良心。我拿三姑娘当我亲姑娘,就算我存了什么心思,她也是这家的小姐,我还能拦着她去看大夫不成吗?这外头没车能送,总不能让姑娘坐老爷子的车去吧。我这不是找人去书院调去了吗?苍天啊,这可冤死我了……” 她半真半假地喊了一阵,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眼泪,横竖是拿着帕子擦了几下。姚漪在这混乱地叙述里听了个大概,扯了扯舒姨娘的袖子:“不然就让妹妹坐我们家的车去吧。” 舒姨娘先是一惊,而后又踌躇起来:“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姚漪摇摇头:“横竖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跑一趟也无妨。” 说罢她便起身去寻蕊儿。片刻之后就有人传信过来,说是姚大姑娘已经和车夫说好,陆琰已经在门口等着陆婉吟了。 这下舒姨娘彻底放下心来,她本就不耐烦这事儿,又莫名其妙被徐妈妈指桑骂槐地怼了一通,已是气不顺。听见姚漪将此事解决,连忙借口快步离开。 陆婉吟见她出门,又想了个法子支开了徐妈妈。她正起身,就见雁儿拿了双新鞋从外头进来,见了她颇感讶异:“姑娘你能走啊。” “嘘”,她示意雁儿噤声,自去穿袜子。 雁儿凑上去帮忙,无意间蹭了一下陆婉吟的小腿。她原本不是有意的动作,又恐怕碰疼了陆婉吟,没等陆婉吟反应过来,自己先吓了一跳。 她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陆婉吟,明显看出些心虚的意味在其中,再看自己的手,上头蹭了一片青紫。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却明显感觉出手下的触感很熟悉,黏黏的,像是……颜料。 陆婉吟看这雁儿的表情从慌乱走向犹豫,心里也紧张万分。眼见这雁儿的眼神逐渐确定,陆婉吟坦白从宽:“是颜料。” “姑娘!”雁儿惊叫出声,随后又反应过来不能再喊,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道:“姑娘你要干嘛啊?” “嘘。”陆婉吟很没良心地让她小声些,自己去寻了个帕子将颜料擦干净了。上头的颜色虽消了不少,可肿胀不似做伪,只是看着没刚才那般骇人罢了,雁儿原本还狐疑,这会儿又拿不准了。 陆婉吟见她呆呆的,同她解释到:“这伤是真的,但着青紫是画上去的,天太热颜料化了而已。” “这骗人啊,半真半假才最可信。”陆婉吟示意雁儿扶她起来。 雁儿仍是不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忧心忡忡地问道:“姑娘是不是要逃学?” “不,是救命。”陆婉吟起身,目光坚定,“我们去二哥哥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