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条缝,他指着那排装粮的车队给吕含看:“陆大人的车队已经往这边来了,届时咱们的粮跟在后头就能出发了。” 他见吕含不答,说不上是热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又伸手擦了擦汗:“原本陆大人劳顿辛苦,合该让他们歇歇脚程。只是我虽有此心,可灾情刻不容缓,就不多留了……” 他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吕含点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赵府尊的心思就如同那司马昭的心,生怕过路人不知道,已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这粮草一交出去,是好是坏是多是少,就跟赵府尊没关系了,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他三言两语就能推到陆琰头上。吕含看了看赵府尊,也对着他笑了笑,再次更新了他对赵府尊的印象:一个心机深沉还很狡猾的胖子。 他虽然心里觉得陆琰不会傻到不清点不验粮装车就走,却还是放不下心,想去查个究竟。奈何赵府尊就在他边上站着,似乎预备在陆琰来之前都和他寸步不离。 吕含无法,只能跟着应酬几句:“此次我来,给府尊添了不少麻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等府尊进京述职,务必要来找我,届时我请府尊吃肉喝酒,咱们一同将京中好玩的地方玩个遍。” “好说好说。”都是行走官场多年的老江湖,赵府尊并不预备将这这些客套话放在心上。他一介文臣,巴不得离沈峥和沈峥的直系越远越好,生怕自己有钱赚没命花,就随口客套了两句,仍是忍不住去擦汗。 吕含见那赵府尊盯着那粮似乎很是紧张,又见他不住擦汗,疑惑不已。虽说他也热的不行,可也没像赵府尊似的,汗流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正要开口假意关心两句,就听见马车停下来的声音。 再一回头,他才发现在他和赵瑞林说废话的功夫里,陆琰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不欲让后头的车队进来,怕等下转向麻烦,便同前头传令之人打了个手势,只让陆琰的马车进来,后头的车队不动,待清点验货后直接跟着走就成。 想着自己许久也没见过陆琰,又猜到陆琰还要和赵瑞林客套几句,吕含整了整衣裳,预备自己去接陆琰下车替他撑个场面。 没想到他才走到马车旁边,还没来得开口就生了变故。 一声短促的哨声如利箭划破长空,顷刻间从四方涌出了无数蒙面的黑衣人,直逼马车而来。 吕含还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益州府城门外维持秩序的守军就一哄而上。兵刃相接的清脆声音惊了马,一匹叫起来连带着后边的数十匹一起发出嘶鸣。 守军的骂声夹杂着人群中传来的惨叫,其中赵府尊的声音格外清晰:“来人啊,抢粮了!” 吕含闻声回头,见赵府尊正连滚带爬地往过跑,排队等粥的队伍闻声回头,顷刻间就乱作一团。 他不敢再犹豫,多年临阵的经验让他已经能够猜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立刻伸出手将闻声探头的陆琰按了回去,转身往灾民的方向跑过去:“都不许乱!” 奈何此刻人群中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他声音虽大却架不住四周人多势众,瞬间便入泥牛入海杳无声息。 兵刃相接的声音、守军的低吼怒骂与灾民的尖叫和痛呼,外加女人孩子的哭泣,种种声音混成一团,吕含权衡了一下利弊,发觉此时于他而言丢不丢粮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他在此处,就不能看着这些无辜之人因为踩踏而丢了性命。他看了一眼还在与黑衣人僵持的守军,咬着牙往城门口跑去。 城门守军比他想象的要聪明,见势头不对便开了门,给了灾民躲避的空间。 吕含放下心来,正要往过冲却发现形势不对,他方向一变,黑衣人的攻击也入潮水一般从四方涌来。他对这一路最坏的预想就是粮食发了霉不能吃,根本没想过有人胆大包天到敢抢官粮,这会儿他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只能顺势夺了对方的刀刃劈手就砍。 他砍了两下就觉出不对来,这些守军是不光是益州府的,还有不少是他自京城带来亲训过的,从战力来看并不落这些黑衣人的下风,可这砍了有一会儿功夫了,黑衣人的数量不减就算了,似乎还在增多。 他为了混进灾民里头探听实情,特意穿的像逃荒一样守在城门口,这么大的队伍究竟是如何隐蔽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无知无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