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安静下来,余家豪看了眼手机,十点了。 点开鱼多多的微信,上次聊天记录还是三个月前。 余家豪斟酌半天,最后发:我要打一晚上游戏,你回来的时候,敲门声大点。 鱼多多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准备给锅盔老板付钱。 对于这个弟弟,鱼多多了解甚少,或者说,她做鱼成姐姐的那些年里,已对姐姐这个角色敬谢不敏了,不期待对别人掏心掏肺地好,他就会同样对你好。 回到余家时,余家豪六年级,正是叛逆的起点,上课插科打诨,下学了在旮旯里的小黑吧里上网。他们有时候几天见不着面,之间的交流就更少了。 但偶尔吵架的时候,总是语出惊人,像打怪兽的奥特曼一样,站在正义的一边。 她回了个:“好的,等下就麻烦开下门。” 奔波了一天,汗干了又干,如果不洗个澡,明天人都估计馊了,总不能别人开门拿外卖,一阵味道飘进去,还以为是点的饭有问题呢…… 所以鱼多多只能回去。 · 夜晚不像白天那么炎热,但30多度的天,即使有风,也是热风。 鱼多多拿上锅盔,咬了一口,烤地又酥又脆,好吃。 吃了几口垫了个底后,将剩下的装好,挂在车把上,准备找个地方坐着吃,这条街门都关了大半,锅盔地也在收拾东西,准备拉门了,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总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这小县城的路很熟悉,街对面就是德育高中,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在市里也是排的上号的,每年都有几个能考上清北的,一本上线率达80%多。 来这里读书的很多都是外地来的,本地考上的并不多,至少她原先的初中那一届也只有10个人考上了,她是第十一名,所以记得这么清楚…… 成绩出来了去学校那天,老师看见她,“多多啊……”班主任知道她的情况,也知道她在兵荒马乱的初三里,定下心来学习有多不容易,只差一分而已,但老师也不能将遗憾传递给学生,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去了高中也要保持住这股劲,考个好大学,以后就能自己做决定了。” 鱼多多笑着回道,“好。” 回忆起从前,时间总过的很快,她将车停在一旁,提着锅盔走到长椅旁。 长椅面前是个一动不动的河,此处路灯少,只有椅子右边有个昏黄的路灯。 照出下方暖暖的一团,鱼多多刚坐下,就听见一声呜咽,是只疲惫的大金毛,闻着香味过来了。 “别给它喂,它现在吃不了这些,你自己吃。”冷淡中带着沙哑的声音从右边飘过来,随风还有一股明显的烟味。 鱼多多连忙站起来,吓得金毛也缓缓站起。 “不好意思,你是人……吗?刚刚怎么没看见你!”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实际上自己都没明白说了什么。 陆辞抬头看过去,小小的人站在灯下,染上一圈光晕,眼睛亮晶晶地,害怕中带着好奇,像小时候的守卫。 本应该将这长椅让给这辛苦一天了估计才吃上简陋晚饭的小外卖员,刚简单一眼,就看见这小外卖员的头发汗湿了贴在脸颊上,衬得人更小了,但陆辞又想到了那却生生递纸的样子,一时没动。 “坐吧,等下锅盔不脆了。”陆辞望着沉沉的河面,一边说,一边将快燃完的烟吸掉。 鱼多多坐下,打开袋子,继续吃,金毛重新趴回陆辞的脚下。 锅盔确实有点软了,多多慢慢咀嚼,一呼一吸间,身体慢慢放松,紧张高强度工作一天的倦怠一点一点涌上来。 “我能抽只烟吗?”陆辞中午吃了几口炒饭,晚上回去灯没亮,就没进去,然后就在外面一直找守卫,他也刚才找到坐下。 “啊?”鱼多多有些意外,问她干什么,转念一想,估计是这里有人,怕烟味难闻,所以问问,她确实不喜欢烟味,但,“你抽吧,我很快就走的。” 本来就是她后来的,但是看在两天内遇见这个人三次,第一次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鱼多多加了一句,“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还是要少抽点。” 陆辞没回,下一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鱼多多吃完坐了一会儿,吹了吹河风,十一点了,风终于不是热的。 她低头看向趴着一动不动的大金毛,眼睛也闭上,耳朵耷拉着,毛有些稀疏,可能是只年纪大的金毛。 看她一直盯着守卫,陆辞伸手摸了摸金毛的头,“起来,回家了。”已经这么晚了,看这鱼多多依旧不走的样子,说不定就要在这长椅将就一晚,还是让给她吧。 金毛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