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徐灿的话一说完,我一下子觉得心里很空,我走了,或者说是逃走了,那么剩下的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我看着张志军,后者根本没有任何表情,他挑了三个空酒桶,将昏迷不醒的三人全部装了进去,随后将酒桶放在了酒窖的不同位置,接着就在我面前开始收拾整点潜水设备,眼里没有一丝对活着的留恋。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张志军和苏梨是未婚夫妇的关系,如果我活着被苏梨救下,但张志军却因为我死在了船上,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苏梨。 徐灿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狠狠捏了一下,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那我们逃出去之后呢?”我问。 ...... 二人都没有开口,酒窖内鸦雀无声。 “不是,什么意思啊?”我推了徐灿一把,脑子有些发怵,“这就走了,真不管其他人了?” 徐灿看了眼张志军,扭头对我说道:“伊行彪还在船上,他爹不会不管他的。我们逃出去以后兴许可以带着伊行彪公司的人杀回来。” 徐灿深吸一口气:“老齐,我并不想骗你,所以我得把事实全部告诉你,我们逃亡需要很长时间,等我们再回来,这船上会发生什么我并不敢确认,也有可能,等我们返回的时候,船已经沉了。” ...... 漫长的沉默又持续了很久,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对徐灿说道:“不是,我......我确实是个怕死的人,但是,但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我的鼻子竟然开始有些发酸,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了出来,说话变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想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避免这尴尬要命的场景,可我越是憋,就越来越忍不住。 最终,我还是蹲在地上拼命地抽泣起来。 徐灿蹲下身子,拍了拍我的背:“但是你是个善良的人,对吗?老齐,大家都明白,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自责什么。” “但是......但是我也不想有人真的是为了我才死的啊,那我......那我今后怎么活啊......哇......” 话是真的再也说不出了,讲了几个字之后我就像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将头埋进膝盖,扯着嗓子,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哭的撕心裂肺,泪水很快模糊我的视线,脑海中一片空白。 前所未有的悲伤涌上心头,我拼命地哭着,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好像停止哭泣,我就会被那股悲伤掐住喉管窒息死亡。 “人的成长往往分为两种,是持续性和阶段性的。前者总是磕磕碰碰,一路上风风雨雨,这种人往往是不懂事,心性差的那一类孩子的表现。他们总是不断闯祸,不断犯错,又不断成长,从错误中吸取经验。” 不知不觉中,儿时我老爹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而那些共情力高,心性好,从小就很懂事的孩子,他们往往十五岁就有二十多岁的心理年龄,他们的成长就不再是持续性的磕磕碰碰了。这种人的人生会突然发生一件大事,这件事会给他们的人生带来很大的冲击力。” “这些事情往往以悲伤居多,有时一晚上他们就会长大十岁,二十岁,正所谓一夜白头,少年人会在一天内成长为老人。我们家子健就是这样的孩子呀。” “所以老爹希望你每一个阶段面临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够坦然接受,有些事情呀,你要是接受了,也就那么回事。” “真的。” —— 船上爆炸声四起,直升飞机和雇佣兵继续着灭火工作。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伊行彪这孙子还活着,张志军用自己的手机给伊行彪发了消息,让他二十分钟后随机引爆船上的炸弹,结果还真的奏效了。 甲板上,张志军短刀刺入血肉声和枪声渐行渐远,那双蓝色皱缩的瞳孔在不知不觉中,给我的感觉从恐惧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临走前,志军告诉我,只要船不沉,他就和伊行彪一样,在下水道,通风管道,一切能躲着的地方躲着,没准能在某个下水道碰到易飞扬等人。 志军对我们表示相信,说自己一定会撑到救援队伍来的那一天。 徐灿是看着我哭完的,我一哭完,他就给我穿上了潜水服,接着跟我说了句会有希望的话就再把计划阐述了一遍。 —— 冰冷的海水刺痛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俩一人背着四五个氧气瓶向东潜行,徐灿游在我前面,他时不时会停下给我打手势,问我的体力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