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瓦底江口三角洲的某座小岛上…
悉悉索索…
一道身影晃晃悠悠从灌木里钻出。
四下无人,清晨的微光被那些茂密树冠遮挡,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这天还没完全亮,上等兵小野冢仁就开始漫无目的在林子里游荡。
他身上背了好几个水壶,只要看到那种宽大的阔叶灌木就会立刻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从这些叶子上取下露水灌进水壶里。
今天起了大雾,湿气很重,林子里的灌木丛都沾满了露水,这也让小野冢仁今天的工作轻松不少,不到一个小时就灌满了三个水壶。
透过树冠,小野冢仁看了看越来越明亮的天空,他知道时间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
六月份的阳光非常毒辣,这些叶子上的露水顷刻间就会蒸发,到时候水没灌满,小队长又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了。
唉,被困在这小岛上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全军断水断粮,情况可以说非常糟糕。
当初从土着那抢来的粮食早就消耗一空,一万多人的部队分散在各个小岛上,彼此之间几乎失去了无线电联络,只能靠人力传递信息。
但是远征军可不会任由他们好过,只要发现小岛上有任何动向,对面的炮兵立马开始狂轰乱炸,像是炮弹不要钱似的,每天都会来上一轮。
天上还有敌人的飞机不断盘旋,要是隐藏不够仔细被发现,迎来的就是无情的轰炸。
小野冢仁所在的队伍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顿热乎的了,他们与长官早就断了联系,小队长不得不让剩下的人就地取材,以岛上的动物鸟兽和沼泽水潭解决吃喝问题。
东南亚的热带气候并不缺水源,但这些出海口的小岛海拔都不高,连个山坡都没有,更别提活络的河流或者小溪,只有肮脏的沼泽泥潭。
没东西吃还能打打猴子飞鸟,挖红薯摘果子充饥,但没水喝可活不多久啊。
天天被酷热和饥饿折磨,那些渴坏了的日本兵哪还管三七二十一,纷纷盛起水就开喝。
热带雨林水里的微生物数量可惜而知,那都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整个一活脱脱病菌窝子。
结果还没等敌人进攻,许多日本兵就因为疟疾感染病倒一大片,再加上缺医少药,死亡人数比他妈打仗时还掉得快。
他们不是没考虑过烧水,可一旦生火,那徐徐而升的炊烟就像信号灯一样,不消片刻就会引来敌人的炮火打击,死得更快。
没办法,眼下只能靠清晨的露水维持所需,即便是杯水车薪好歹能让他们活下去。
除了饥饿和脱水,最要命的还是疾病与感染,要知道当初小鬼子被围困上岛,队伍中还有数千名程度不一的伤员。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些伤员的情况每日愈下,另外因为各种原因生病的人数也节节攀升,最后基本都是在同伴无奈的眼神中痛苦死去。
有些小鬼子受不了伤痛感染的折磨,纷纷选择自杀解脱,而还活着的人也得饱受摧残,生不如死。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小野冢仁满脸心酸,想到最早来缅甸时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现在似乎都快忘记那香喷喷的大米是什么味道了。
咻…
一阵刺耳的尖啸打断了小野冢仁的遐想,这声音吓得他立马原地趴下,几秒钟后数十发炮弹就落到了地上。
轰!
轰!
…
爆炸声震耳欲聋,小野冢仁只能抱着脑袋躲在一处低洼水塘里。
这帮该死的华夏人,怎么大早上的还不让人消停?
轰!
很不幸的是,有一发炮弹正巧落在了他所在位置附近。
随着一声巨响,小野冢仁瞬间感到头昏目眩,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生疼,几近晕厥。
听到动静后岛上的小鬼子瞬间乱作一团,各自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生怕被炮弹带走。
但这轮炮击持续的时间不长,和平日里相比就像是打了个喷嚏。
日本人完全想不到,这纯粹是一帮闲着没事干的远征军炮兵为了打发时间而搞的事,用他们的话叫:给小鬼子的早饭里加点餐。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昏迷的小野冢仁悠悠苏醒,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大难不死,腿上的钻心疼痛就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一块食指大小的弹片射进了大腿里,入肉的一头被股骨卡住,导致弹片另一半还露在外面,虽然淌了不少血但好在没有伤到动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野冢仁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他不敢再多停留,也顾不上腿上传来的疼痛感,在地上找了根树枝做支撑,一瘸一拐地朝队伍聚集地走去……
……
小队离得不远,所幸刚刚的炮击并没有造成伤亡,此刻大部分小鬼子正嚼着树根野藤,